魯南朝目光微冷:“捉!不但要捉,還要準備好繩索、肉、利刃之類的東西去捉!”
柳大柱目露不解:“是,大人。”
魯南朝垂眸,抖了抖衣袖:“此山魈非彼山魈,此山魈……凶狠著呢。你看那拴著山魈的鐵鏈上,傷痕累累,像是被利刃所傷,可是誰會將利刃放到山魈手裏?
怕是……那山魈有些手段。”
柳大柱連連點頭,命人速去準備。
魯南朝簡單收拾一下,亦跟著柳大柱前去捉拿山魈。此事交給柳大柱,他有些不放心。韓家戲班裏的人上上下下眾口一詞,都說那個怪物就是山魈。
可是,山魈到底長什麼樣,誰也沒見過,更是說不清楚,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
他在豢養寵物的木板棚子裏發現了幾根長發和一些碎獸皮。看樣子,那女子是將獸皮直接裹在了肌膚上,使自己看起來像一隻山魈而已。
獸皮在脫離了獸體後會變得幹硬,除非經過硝製。他隨手撿了兩塊碎獸皮回來,讓老師傅幫著鑒定了一下,確認並無傳統硝製的痕跡。
這隻能說明,那女子有幾分不為人知的手段。若說魯南朝懷疑韓梅林有嫌疑,那麼他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那女子定是殺害鳳蘭的真正凶手!此等妖女,必需除之!
魯南朝認為那女子接近楊世秀也許是巧合,但留在韓家班裏殘害鳳蘭一定不是意外。她很可能是某些歪門邪道的修煉者。這種人,向來分為兩種。
一種,是隱藏在民間的黑巫,他們專幹那些缺德的勾當,妄想通過食童子肉等殘忍的行徑進行修煉,企圖達到長壽永生的目的。
這些人的手中,都有幾條人命官司,卻因為手段了得,往往能為自己開脫。另一種,便是祭司。他們號稱獻上祭品便可以與神靈進行溝通,從而求得自己肖想之物。
有人求財、有人求雨、有人求子、有人求壽,無一不是人心不足之貪念!若世間真有神明,為何會忍心要那祭品的性命?
魯南朝最是見不得這些怪力亂神之輩,有些願望是好的,但若這些願望變成了以人的貪欲為中心的石盤,那麼拉石盤的騾子何其無辜?
無論那個假山魈到底是人是獸是仙是巫,都必須死!
然而,這些話,是萬萬不能對外人說的。
此時民眾信神,更是重祭祀,尊祭司。他此言一處,不要說著縣令大人能不能做得下去,就怕這身皮肉也要被投擲到烈火上烘烤一番,以死謝那褻瀆神靈之罪。
所以,無論那妖女是何來路,她都隻能是山魈。一隻即將成精、將來會禍害民間的妖怪。殺之,大快人心!
兩匹快馬,六名衙役,一位縣令,直奔後山腳下而去。
後山腳下有個小村莊,叫下河村,村裏有個寡婦聲稱看見了穿著華服的山魈一晃而過,還順手偷走了他家僅剩的兩個窩窩頭和一隻相依為命的小母雞,然後那寡婦便哭爹喊娘地拉著魯南朝不放,非讓青天大老爺賠自己家兩隻窩窩頭和一隻小母雞。
魯南朝情真意切地道:“這位娘子放心,待抓到那山魈,定讓她賠你們家兩隻窩窩頭和一隻小母雞!”
那寡婦素來是個跋扈的,整個村裏的漢子,但凡敢到她的麵前撩騷,沒有一個不被她拔毛的。此刻,她見魯南朝好說話,膽子也大了,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就開嚎:“要餓死人嘍!要餓死人嘍!青天大老爺不管俺們娘們死活嘍,這日子沒法過了,俺不如一頭碰死算了!”
魯南朝的臉有些沉,看向柳大柱,揚聲道:“去把那頭豬牽走,本官懷疑它是共犯!必須嚴刑逼供!”
低頭看向寡婦,柔聲道,“這位大娘起來吧,相信通過本青天大老爺的認真審理,你家的小花豬會老實交代為何與那山魈裏外合謀偷你家兩個窩窩頭和一隻相依為命的小母雞!”
柳大柱暗道:看吧,大人生氣了吧?都從“這家娘子”直接變成“大娘”了。
寡婦突然打了一個嗝,嚇都忙鬆開了魯南朝的大腿,連滾帶爬地撲進豬圈,抱著那頭小花豬就是不肯鬆手。說實話,那手法和剛才抱著魯南朝時一模一樣。
魯南朝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黑手印,萬般不舍地掃了小花豬一眼,嚇得寡婦又是一個哆嗦,整個人都撲到了豬身上,嘴裏還喊著:“豬在,俺在!豬不在,俺就死在這塊!”
聲音有些顫抖,也沒啥底氣,但勝在有股子虎氣。
魯南朝笑了,不在恐嚇那寡婦,而是帶著衙役們開始搜村。他雖沒找到山魈,但卻可以肯定山魈來過。因為,不是這家丟了幾棵菜,就是那家丟了一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