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鳳蘭死後離開這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掉了臉上的草藥,並尋到另一種草藥來滋養肌膚。
幸好她在癡傻的那一個月裏,憑借本能剝下獸皮混合著草藥將自己包裹上,否則她此刻整個人都得鑽進草藥堆裏去養著。
這筆賬,重要落到某人的頭上。好吧,一想到花青染此人,劉詩豔發現自己真的可以不想笑了。
楊世秀見劉詩豔眼中殺意突現,連隱藏都不屑掩藏,誤以為自己的話觸碰了劉詩豔的底線,心中有些戚戚然。
他強撐起笑臉,用那雙貓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劉詩豔的一舉一動,聲音和神態上便有了幾分討好的味道在裏麵。
他輕聲詢問道:“你會說話,是不是?”
劉詩豔不答話,倒不是她清高不屑搭理楊世秀,是因為她這一個多月不曾說話,現在一說話嗓子就難受。這,得養著。
楊世秀見劉詩豔還是不搭理自己,原本的小心翼翼瞬間被火爆脾氣所吞噬,連點兒渣都不剩。他一拍桌子,瞪圓了貓眼,惡狠狠地吼道:“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你當小爺我很閑,在這裏跟你逗哏呐?
你自己說,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妖狐鬼怪你自己選一樣!還有,別以為小爺不知道,小爺叫你寶寶你不高興。你自己說,小爺叫你什麼?!”
罵道最後,氣勢已然減弱。楊世秀要是沒幾分眼力見兒,能做到遇強則弱、遇弱則強,這會兒早就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再者,他是真心想知道,他要叫她什麼?
劉詩豔掀了掀眼皮,用如同指甲劃過木板般的沙啞聲音,緩緩吐出兩個字:“救命。”
楊世秀見劉詩豔終於肯和自己說話,興奮得不得了。他激動地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抓劉詩豔的手,想要和她就近促進一下感情,順便八卦一下她的身世,卻在站起身後回過味兒來,劉詩豔讓他叫救命!
哎呀媽呀,她是要他的命啊!
劉詩豔緩緩站起身,突然伸出雙手,做成挖心的造型。
楊世秀大驚失色,忙向後退去,一腳踩在他剛才扔到地上的幹枝上,身子瞬間失橫,向後仰去,咣當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
楊世秀的腦袋磕到胡凳上,連晃晃腦袋的機會都沒有,便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劉詩豔探頭掃了楊世秀一眼,眼底閃現笑意。臉上的黑紫色藥草又掉落一塊,被她伸手接住,再次啪地一聲拍回到臉上。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報當初被鎖脖子之仇。不過若有人誇她恩怨分明,她還是會欣然笑納的。
哎,這世上,像她這樣能分得清是是非非的人呐,果然是越來越少嘍。
物以稀為貴,楊世秀你可要懂得知足和感恩呐。
待楊世修醒來,已經臨近子時。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看缺沒缺肉。見自己仍舊完整,這才噓了一口氣。他用那雙圓溜溜的貓眼偷偷地尋找著劉詩豔的身影,卻不見其蹤跡,他在放心的同時,又難免升起一股失望之情。
他有些怒其不爭。當然,這個“其”,指得卻是他自己。
想當初,他第一次遇見她,可是打得她毫無還手之力,就差跪地求饒了,今個兒怎麼就被她給嚇到了呢?實在是不應該啊。
楊世修抿了抿唇,哼了一聲。想起床,又覺得起床之後沒啥意義,不如就這麼躺著接著睡覺。咦?床!他怎麼會出現在床上?
難道是,她抱自己上床的?楊世修也說不上此刻心裏是個什麼滋味,他有些孩子氣地咬了口被角,狠狠地扯了兩下。
哎,也不知道寶寶去哪兒了?是不是被官府捉住了?像她犯下的這種事,是會被活活兒燒死的吧?
活該!明知道自己正被通緝,還跑回來幹什麼?!這不是找死是什麼?當初,他就應該讓那獵戶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剃了她的肉,也好過讓她被架在火堆上活活兒燒死。
燒吧燒吧,一把火燒幹淨了倒是利索!讓她嚇唬自己!狼心狗肺的東西!
楊世修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寶寶不會傷害傷他。如果他看錯了,那也是他自己眼拙,怪不得誰。隻是,這人怎麼來去一陣風啊?
連聲招呼都不打,這不是等著讓人惦記嗎?夠壞的!
楊世修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恨恨地一捶床榻,就想坐起身。卻突然發現有個人正貼在他的床榻上方,看著他!
“嘶”的一聲,這一嚇,嚇得楊世修險些尿了褲子!
那……那……那個貼著他的床頂,與他麵對麵的東西,莫不是……莫不是莫鳳蘭吧?莫鳳蘭可是死在了這個屋子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