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是血(1 / 2)

錢誌根是萬萬沒有想到,路南朝會說打就打。更令他意外的是,衙役頭柳大柱的速度,簡直就是一條惡狗,撲上來就咬!

錢誌根想要張口說話,卻因棍棒加身,將好好兒的一句話打得支離破碎。他說:唔……我……我……唔……我是……嘶……才根,唔……不……不……啊!不可打!

路南朝聽懂了,裝不懂。柳大柱沒聽明白,繼續輪圓了膀子幹活。幸好,錢誌根的一名護院尚算聰慧,忙揚聲道:“大人!我家老爺是才根,不能打!”

路南朝繼續反應極慢地反問:“啊?你說啥?”

那護院立刻又說了一遍:“大人!我家老爺是才根,不能打!”

路南朝不好繼續裝聽不清,但他這人素來臉皮厚,慣會使套路,於是挑了挑眼皮,不緊不慢地道:“這樣啊……那就停手吧。”

得,他這句話說完,錢誌根至少又挨了七八下。錢誌根一張清秀的臉上布滿汗水,黑色的發絲有幾縷貼在了臉上,一張唇泛起了不正常的豔紅色,使其看起來竟有幾分冶豔。

他緩緩平複著粗重的喘息,目光緊緊盯著路南朝,沙啞道:“大人,好手段!”

路南朝十分無辜地笑了笑:“誤會誤會,本官是想問你,打哪兒丟了那賣身契,用不用本官派人幫你找一找啊?”

轉頭,毫不掩飾對柳大柱的讚許,道:“本官這位衙役頭,幹勁兒十足,隻得本官一個字,便衝了上去,雖有誤會,卻乃本官之福,這六合縣一方水土之福。想必,錢才根這樣德才兼備的讀書人,是不會介意的。”

眯了眯狹長的眼睛,情真意切地笑了。

這一次,錢誌根覺得,路南朝是真的笑了。他那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十分開心!看來,打了自己,他很開心啊。

錢誌根帶來的那些手下哪裏敢和路南朝當眾叫板?一個個兒低垂著腦袋,就怕他抬起那貴氣的手指,隔空點點自己的頭,笑吟吟地說一聲打。

錢誌根看向路南朝,神色莫名。

路南朝踱步走到錢誌根麵前,低頭與他對視,緩緩感慨道:“錢才根長了一雙好眼睛。”勾唇一笑,伸手做出撚銀票的樣子,“想必腦子也好使的很。”

錢誌根望著路南朝,那眼神黑亮的嚇人。他用沙啞的聲音說:怎麼,曲大人,打完人還想要銀子?這裝完烈女就當婊-子的事,不好做。

路南朝用扇子敲了敲錢誌根的腦袋,笑吟吟地說:“真是個毒舌的。今個兒,本官心情不錯,便給你講解一二。

這賣奴,分‘自賣’、‘和賣’、‘略賣’和‘掠賣’。‘自賣’不需本官多說,隻要腦袋裏塞得不都是稻草就能明白,更何況是你錢才根呢;

‘和賣’,需得被賣人同意;‘略賣’,是指賣人者威逼利誘被賣者;‘掠賣’則是賣人者掠了被賣者,將其販賣。前兩者,可以;後兩條,如違,買賣者均照違律治罪!

“你現在,還覺得本官打你打得無緣無故嗎?再者,你與那韓梅林簽了楊世秀的賣身契,可曾到縣衙裏上檔?可有人牙子作證?

最最重要的一點,那楊世秀還是自由身,哪裏是你們想賣就能賣的?若你仍舊想不明白,本官不介意和你細說分明。”

錢誌根的瞳孔一縮,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楊世秀竟然還是自由身!楊世秀被韓梅林當成個玩應兒賣來賣去,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楊世秀好歹算是一個男人,但凡有一分血性,便不會同意韓梅林如此待他。除非,他早已賣身為奴,身不由己。是以,他從未想過楊世秀竟然是自由身!是良民!

這該死的韓梅林,竟將良民賠給他,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雖說,逼良為娼的事他沒少做,但那些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唯獨楊世秀此事,他確實不夠小心謹慎。

現在細想來,楊世秀此事處處透著詭異,總感覺插手此事之人不止明麵上的路南朝,好似暗中有隻黑手,一直在操縱布局。

錢誌根被打得狠了,心中怒火中燒,此刻又因察覺出被人戲耍,簡直是火冒三丈!然,他這個人素來心思詭異,對這飛來橫禍倒也有幾分承受能力。

隻不過,經此一事,又有兩個人在他心裏紮了根。好的、壞的、惡的、嫌的,都紮根了。一是縣太爺路南朝,二嘛,自然是那未曾露臉的黑手。

錢誌根再看向路南朝的時候,那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路南朝初時還不覺得怎樣,可被錢誌根那幽黑的眸子一盯,才發現,他竟是在對著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