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轉身,看了紅衣一眼。
紅衣嚇得麵色全無,忙搖頭擺手,哆嗦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是小李,你打她,不要打我……”
小張用手捂著嘴,壓抑著聲音哭道:“柳青青柳青青,不要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柳青青走至木盆旁,淨了手。
小張以為柳青青聽了自己的勸,心中對柳青青的懼意減了幾分,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地,先是扶起了小李,要往床上送。
小李卻不敢坐到床上,而是忍著痛,顫巍巍地跪在了柳青青的腳邊,劈裏啪啦地掉眼淚,連伸手抹一下都不敢。
小張見此,偷偷去看柳青青的臉色,見她已經洗完手,便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小聲道:“綠……柳青青,你……你消消氣兒。”
她沒指望柳青青會搭理她,大家在一起住了這段時日,她也品出來了,柳青青是個不惹事的,但也絕對不怕事。
嗯,不但不怕事,反而是個有手段能解決事的。看小李那個樣子就知道,小李是被柳青青打怕了,以後再也不敢欺負柳青青了。
不想,柳青青竟然回她話了!
柳青青轉過身,取了塊幹布,擦拭著手上的水,回道:“我沒生氣。”
小張微怔,下意識地問:“沒生氣?”沒生氣你將小李打成那樣?轉頭去看小李,卻覺得她被打得並不嚴重。
至少看表麵,隻是頭發亂了些,衣服皺了些,就連唇角都未曾擦破。
柳青青勾起唇角,淺淺一笑:“心情不錯,活動一下筋骨。”
小張傻了。心情不錯?活動一下筋骨?有這麼表達心情好的嗎?有這麼活動筋骨的嗎?柳青青走至跪著的小李麵前,用腳尖踢起她的下巴,說:“我知道,你許是要說,自己冤枉,是被人攛掇的。
但我告訴你,今後無論誰攛掇的你,隻要惹到我,我便隻對你一個人說話。你,可明白?”
小李連連點頭,就怕遲一點,柳青青又會將她暴打一頓。
那疼,鋪天蓋地而來,生生能要了她的命!她痛得全身如同被砸碎了般,卻又喊不出一聲痛。那種恐懼感,另她險些崩潰!她禁不住,真的禁不住。
她從來沒想過,柳青青竟是個這麼狠的角色。早知她這樣狠,她如何敢惹她?看來,柳青青的癡傻憨態都是裝出來的。
這樣一個有心機、有手段,拳腳功夫還硬的人,就是祖宗!她小李發誓,以後再也不敢惹柳青青了。她當她是祖奶奶一般敬著。
柳青青放開小李,攏了攏頭發,換了身衣裙,這才轉身推門而出。
小張攙扶著小李從地上爬起來,又擰了帕子給她擦拭了一下汗水。她想扶著小李躺下,小李卻滿眼驚恐地搖著頭,不讓她碰。
過了好一會兒,小李才能抖著手,輕輕地挪動一下。
小張問:“很疼嗎?”
小李的眼淚流地更凶了。何止是很疼,簡直要人命了!
小張幫著小李,一點點躺下,然後才去吹滅油燈。若讓姨娘知道她們大半夜的點油燈,不死也得脫層皮。
一片黑暗中,小張望著棚,失了睡意。她開始尋思起整件事的始末。
先是紅衣攛掇小李收拾柳青青,然後是柳青青走進屋裏,看見自己的被褥被人淋了水,於是轉身點燃了油燈,緊接著將小李扯起來一頓狠揍。
這順序怎麼覺得有點兒詭異呢?
難道不應該是柳青青走進屋,點燃油燈,看見被褥讓人淋濕,怒聲詢問是誰幹的,然後將小李一頓胖揍嗎?
小張有顆玲瓏心,不然喬姨娘也不會讓她在身邊伺候這麼多年。
她在被窩裏翻來覆去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柳青青能夜視!
小張聽她娘說過,隻有行走在陰陽兩界的巫女,才能夜視。因為,她們需要在夜間抓人,好吸食他們的精血。
小張一想到柳青青那副鬼樣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達頭頂,生生地打了一個冷顫。柳青青本沒有睡意,走出下人房後,更是精神了幾分。
她在院子裏踱步,一圈接著一圈,顯得有些煩躁。她的步子越踱越快,最後竟一溜煙跑出了跑出了後院,如同一隻黑色蝙蝠般悄然無聲地躍過牆頭,快速向著遠處奔去。
看那勁頭,既像有餓狼追趕著她,又好似她在狂追宵小毛賊。其實,她隻是不想給自己猶豫的機會。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呃……這話是怎麼來的呢?
貌似和她正要去做的事,全無瓜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