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有一點她沒想通,那些人如果找來了,為何不直接動手?是怕了自己,還是另有圖謀?對此,柳青瑤寧願相信是因為前者。
眼下看來,這韓小娜顯然和那留字挑釁之人是一夥兒的。順藤摸瓜,也許能查到一二。丫環柳湘蓮動作輕柔,小聲道:“小姐身體不適,不能招待楊大小姐了。”
楊青青擺擺胖手,表示不介意。她走至韓小娜的床邊,衝著柳青瑤使了個眼神,讓她上!柳青瑤沒動,楊青青皺起了包子臉,看來隻能她自己上了。
韓小娜並未睡,而是倚在團枕上小憩,聽見有腳步聲,便睜開了眼。因嘴角的傷口不好包紮,大夫便將她整個腦袋都包上了。
粗略一看,隻露出兩隻眼睛和一隻鼻子,連個喝粥的口都沒留給她。
韓小娜口不能言,隻能向著楊青青點了點頭,並示意小丫頭搬胡凳來給楊青青坐。
小丫頭搬來胡凳,楊青青大大方方地坐下,客套道:“哎呀,聽說你被毀容了,我特意來看看你。瞧你這臉包得跟個粽子似的,我實在看不出個啥,沒法關心一二。”
眼珠子一轉,“要不,你把這白布帶拆掉,給我看看?”拆掉白布帶,怎麼著也能帶出些血吧?
韓小娜心中有氣,卻不方便表現出來。她知道楊青青就一草包腦袋,和她多做計較,隻會跌了自己的身份。
柳湘蓮挺身護主,道:“楊大小姐,奴家小姐正病了,怎好因你的好奇之心,就把白布帶拆開?這事兒說到哪裏,你都不占禮啊。”
楊青青尷尬地笑道:“嗬嗬……嗬嗬……我開玩笑呢。這不,看你家小姐病了,特意逗她開心呢。”
柳湘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家小姐是嘴豁開了,這一笑不就又豁開了?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
楊青青被自己的點子驚到了。對啊,她可以講個笑話,逗樂韓小娜,隻要她笑了,那傷口自然就掙開了,血也就流出來了,她此行的任務也就圓滿結束了。
好,就這麼辦!
可惜,她不會講笑話啊。
楊青青心思一動,喚道:“柳青瑤,來給蘇小姐講個笑話吧。”
柳青瑤低眉順眼地上前一步,抬頭看向韓小娜,緩緩笑了。
與此同時,韓小娜聽見楊青青此言,心中滿是煩悶,想要將這拎不清的人趕出去。原本,楊青青身後站著一個丫環,她並沒在意。
隻是一抬眼的瞬間,恰好與那丫環照了個對臉,看見了柳青瑤的那張臉!
柳青瑤張開嘴,緩聲道:“一表哥,始從文,連考三年而不中。遂習武,練武場上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從商,無銀。改學醫,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盡管楊青青聽過這個笑話,可如今聽來,還是那麼搞笑。楊青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用那雙胖手捶著腿,一疊聲地叫道:“哎呦、哎呦,太好笑了,笑死個人嘍……”
她想帶動氣氛,於是不停地哈哈著。結果,待她笑夠了,才發現,韓小娜不但沒笑,反而……在顫抖。
血,慢慢滲透了白布帶,滴落在外。
楊青青見到韓小娜的血,就跟惡狗見到肉骨頭似的,瞬間雙眼一亮。
在柳湘蓮的驚呼聲中,伸出胖乎乎的雙手,將血接到手心裏,嘴上還裝模作樣道:“哎呀呀呀,蘇小姐,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啊。”心裏想著多激動多流血才是好女子啊。
柳湘蓮手躲著腳,喊道:“小姐,你且忍忍,柳湘蓮去給你找大夫!”
說完,一溜煙跑了。
蔣青晨沒說,魯南朝也沒吩咐,楊青青自然不知道要將捧在手心裏的血放在那裏才好,她身上沒帶瓶子,也不好找韓小娜要個瓶子裝她自己的血,於是幹脆隨手往自己的裙子上一抹,齊活!
不得不說,有時候,楊青青就是個人才啊。
隻不過,這個人才沒發現,韓小娜眼中的驚駭之色!
若非此刻韓小娜的臉上纏著白布帶,她一準兒會大聲喊救命的。不,不對,她不會喊,她隻能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叩擊著牙齒,顫抖著、恐懼著、憤怒著、無聲地悲鳴著……
韓小娜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出手狠辣的女人,竟然明目張膽、有恃無恐地來到自己的閨房,對自己講了一個笑話。
笑話的內容是什麼,她沒有聽明白,卻知道,那絕對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話。因為,講訴笑話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