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努力伸著胳膊,身上的浴巾也慢慢滑落,可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反正衛生間裏也隻有她自己。地麵因為有水,變得濕滑,她又太過拚命,冷不防抓著欄杆的手一滑,重心不穩,腳底也跟著滑了一下,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往地上撲去。
雙膝著地,她咬住下唇悶哼一聲,膝蓋疼得讓她直想冒眼淚。她仰頭,將眼淚死命咽回去,跪在冰冷的地上,她拉過滑落在地上的浴巾,屁股一歪坐了上去,看著眼前的一堆衣服,也沒有了穿的心情。
雙邊膝蓋已經發紅,她暗歎一聲,看來明天又得紫了,手掌覆上膝蓋輕輕揉著,淤青淤青,揉一揉就不淤了。
董冽守在門外,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悶聲和謹言的悶哼聲,憑經驗判斷,她很有可能是摔倒了,他著急地想要開門進去,手放到門把上又縮了回去,皺著眉問道:“謹言,沒事吧?”
“沒事。”
她輕柔的聲音傳來,盡管她已經盡力在控製,可他還是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異樣。是摔得很嚴重嗎?他在門口幹著急,想要進去,又不方便,隻好在門外來回踱步。
謹言揉了一會兒膝蓋,地麵的水已經逐漸把身下的浴巾浸濕,屁股傳來陣陣涼意,稍作猶豫,她決定把髒衣服先穿上,可偏偏又不甘心,最後她將拿起的衣服一把扔下,兀自盯著自己的雙腿發愣。
曾經,她一度嫌棄自己腿粗,如今,雙腿已經變得纖細,可是卻沒有了力氣,不足以支撐她自由地行走,這樣的腿,要來有什麼用?
她自虐般開始使勁捶自己的雙腿,腿上傳來的痛感提醒她這雙腿還沒有完全廢掉,眼淚終是忍不住滑下,她將雙腿蜷起,抱著雙膝將頭埋在膝間,像小貓一般嗚咽。
董冽安靜地守著,直到聽到衛生間裏傳來的啜泣聲,盡管聲音很小,可是以他敏銳的聽力,況且他現在又心係於她,怎麼可能聽不見?心揪緊了的疼,他的小謹言啊,哭泣的時候總是怕被人發現,所以她才會在哭的時候咬緊自己的手指,就是怕別人聽到。
“謹言?”他又喊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裏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狀況,隻能是喚她的名字。
那啜泣聲停頓了一下,一切好像又恢複正常。
“嗯。”謹言應聲,以示自己還好,可微微的鼻音卻沒有瞞過董冽的耳朵。
“你有沒有事?我可不可以進去?”董冽擔憂不已,盡管他喜歡她,想要得到她,但在她無助哭泣的時候,他也沒再有別的心思,隻想著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不……”
謹言話未說完,董冽便再也按捺不住擔憂的心情,推門而入。她慌張地想要給自己找遮蔽的東西,然而衣服已經被她遠遠丟開,浴巾又在身下還來不及抽出,她隻好背對著門口縮起身子,盡量減少自己露出的部分。她閉上眼,咬緊牙關,認命地等待命運的裁決。
董冽沒想到自己看到的竟會是這樣一副景象,勝過他以前所看過的所有美好的景致。
昏黃的燈光,潮濕還帶著水蒸氣的浴室,空氣裏還有餘溫,一片光滑雪白晃了他的眼。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況且此刻看到的又是自己一直深愛著的女人,自然起了反應,他很快調節過來,連忙說著“對不起”關上了門。
謹言的臉紅得發燙,董冽進來的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完蛋了。轉念一想,她竟然又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陌生人。內心有個聲音告訴她,董冽是個君子。可她此刻真的不想動,所以就呆呆地坐著,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
如果外麵的人是季堂,她或許會叫季堂幫她拿衣服進來吧?想到這,心裏竟有了一絲抵觸的感覺。
雖然開門關門不過一瞬,但董冽已經迅速地觀察了衛生間裏的環境,再聯想到之前他聽到的聲音,心下了然,她定是不好意思讓他幫忙找衣服,所以才會想要穿自己之前穿著進去的衣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摔倒了,那堆衣服也好似被她扔開。
他打開衣櫃,蹲下拉開最底部的抽屜,看著抽屜裏的小可愛,他遲疑了一下撇開頭將抽屜關上,她之前都不好意思讓他幫忙拿衣服,此刻他拿進去隻怕她會更加尷尬。
打開另一個抽屜,裏麵放著折疊整齊的薄毯,他將薄毯取出,再次將衛生間的門打開,他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但還是一動不動。
“謹言,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他保證道,語氣真誠。
謹言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隻好一言不發,希望董冽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