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輕輕一揮，劍氣離體，準確無誤打掉她嘴裏的綢布。
他這手功夫，令陸青青深感震撼，滿臉不可置信，脫口而出，“你是仙人？”
李玄不置可否點點頭，仙人是凡人百姓對修煉者的俗稱，但修煉者還是更願意稱自己為武者。
“您能帶我離開這裏？”陸青青驚喜地望向李玄，眼神裏充滿期盼。
“這要看你願不願意了。”李玄淺嚐一口清酒，繼續道，“我以前也經曆過一段黑暗日子。那時我見過不少像你這樣的女孩。她們渴望逃出深淵，但真的離開以後，又發現無以為生，最後被肚子逼的不得不重新回到這裏。”
李玄說的是他在洛陽乞討的經曆，那時他偶然發現個現象，洛陽的乞討者裏幾乎沒十二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女子。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年齡段女子永遠不會淪落到需要乞討，因為她們就算被逼到絕路，還剩個天生的本錢——身體。
俗話說，笑貧不笑娼，賣身總強過餓死、凍死。
“我不想好心辦錯事，留在青樓你至少還有十幾年衣食無憂的日子，離開青樓你可能連下頓飯都沒得吃。”李玄淡然解釋，更似一種規勸。
“這位公子，您是仙人，當然可以瞧不起我這等小女子。可我若是貪生怕死之徒，現在就不會被綁在此處。您願救便救，不救便請給小女一個了斷，不要再講什麼古怪的道理，小女愚鈍，一句也聽不懂。”陸青青顯然被李玄的說辭激怒，杏目圓睜，擺出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我原本不想走這一趟，逼良為娼的事那麼多，我又怎麼管的過來，隻是碰巧遇到你，如果不問出個結果，心裏不舒服罷了。你口口聲聲說不怕死，大概沒餓過肚子罷。我餓過，那滋味可不好受。”李玄感慨道，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阿朱那個惡毒狡猾的小妖女。
“嗬嗬。”陸青青淒然一笑。
她實在無法想象，眼前這位服飾華麗、舉止高雅的翩翩公子怎麼會餓過肚子。
其實，李玄現在的貴族氣質是受曹沐、曹植的記憶影響而成，數月前他還隻是個小乞丐。
“既然如此，還請公子過來，掀開我額前頭發。”陸青青沉默片刻，忽然請求道。
李玄雖然不清楚原因，但還是聽話走到床旁。
他抬手輕輕撩起陸青青劉海，隻見青絲之後是片烏紫的血淤，不規整分布在原本嫩如蛋滑的額角。
“這？”李玄頗為詫異，憑這傷口的顏色、麵積，隻需再深幾分，陸青青就會腦部溢血而死。
“小女不怕死，絕非口口聲聲說的，乃是實實在在做的。風塵之地，我陸青青一日不願苟活。若非手腳被縛，公子這會怕是已經見不到小女。”陸青青淒涼的解釋，“倘若您能救我出去，小女日後給人洗漿做飯，紡織刺繡，甚至餓死街頭，也不會重回此地。”
李玄聞言一愣，隨後不由大笑，“好，好，有骨氣，我喜歡，憑這番話，我當救你出去。不過，你與其給他人洗漿做飯，倒不如幫我做事。我瞧你舉止規矩，談吐不凡，可識字嗎？”
“公子所言當真？陸青青願替您做牛做馬，為奴為婢。識字是識的，我上過兩年閨塾，但識的不多，隻讀過《三》《百》《千》。”陸青青喜上眉梢，若非手臂被綁，恐怕已經手舞足蹈。
“足夠了，我最近打算經營些店鋪，你剛好可以幫忙記個賬什麼的。”
李玄邊講，邊一指劍氣掃斷縛住陸青青的綢布。
陸青青掙脫綢布，如同重獲自由的小鳥，興奮打床上下來。
豈料，她剛到床邊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好李玄眼疾手快，將其扶住。
“你怎麼了？”李玄關切道。
“沒，沒事，老鴇逼我接客，我不肯，就絕食求死。這會已經一日滴水未進。”陸青青虛弱的回答。
李玄聞言，輕歎一聲，瀕臨餓死的狀況他也經曆過，不由感同身受。
他溫柔地將陸青青攙扶到窗旁，推開窗戶，道，“我們走吧，離開這裏，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