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歡?你醒了?”章吳果聽出勾歡的聲音,喜極而泣,“你沒事了?”
“早就沒事了,我在家裏休養幾天再回學校,大家都還好吧?”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傳來輕微的啜泣聲,勾歡意識到不妙,試探的問:“誰出事了?”
章吳果深深吸了口氣,壓製著波動的情緒,斷斷續續答:“那趟過山車上二十個人,除了你和霍老師未婚妻其他人當場死亡。”
猶如一記轟雷炸響在勾歡耳邊,她腦袋一片空白,茫然的問:“文若允呢?”
“你們掉下來的時候霍老師護住他未婚妻,文若允護住你,隻有你們倆活下來……”說到後麵章吳果失聲痛哭。
後麵的話勾歡無心再聽,她把手機丟到桌上,抱著腦袋整個人幾乎崩潰,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愚鈍的痛楚從心尖擴散,久久沒回過神。
楊玨蘭不知什麼時候無息的打開房門站在門口,想安慰勾歡卻不知從何說起。
勾歡從鏡子裏看到她,慘淡的笑起來:“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想盡辦法瞞我是嗎?”
“瞞你是文若允媽媽的意思,她不希望你有思想包袱。”
勾歡認命:“我想見見他。”
電視上重複播放歡樂穀過山車失事的新聞,過山車內部零件鬆動造成安全帶與車體脫離,車上二十名遊客被甩出車外,從八米高空墜下,僅兩人幸存。
電視畫麵接入遊樂園攝像頭播放當時的情況,遊客就像斷線的風箏墜下,在空中掙紮卻毫無辦法,地麵的遊客被嚇得四處逃竄。
模糊的畫麵看得見散落的遊客中有兩人分別抱住兩名女性將其護在懷裏,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血在地麵流成一幅畫。
十八人當場死亡!電視上的字觸目驚心,勾歡蹣跚的走回房間癱倒在床上。
依舊是陽光明媚微風清涼,就和去歡樂穀那天是一樣的天氣。靈堂外擺滿花圈,裏麵哭聲一片,文媽媽和文爸爸不過四十出頭,短短幾天時間已是滿頭白發,吊唁的親戚來了一波又一波。靈堂正中間擺著一張黑白照,照片中的男孩開心的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雙眼像彎彎的月牙。
“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回來啊,不要丟下媽媽……”那個優雅的女人此時哭得肝腸寸斷。
勾歡遠遠的看了許久,眼眶泛紅彎腰朝靈堂鞠躬,始終沒有上去。
“我們走吧。”勾歡沙啞著嗓子,不舍的再看笑如陽光的少年一眼,決然轉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沒有掉下來。
“不去打個招呼嗎?”章吳果給勾歡撐著傘,輕聲問。
“伯母忍著喪子之痛跟我演戲,我怎麼忍心拆穿她。”
章吳果心中萬千愁緒,勾住勾歡的脖子安慰她:“勾歡,還有我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千萬不要想不開。”
勾歡眼裏忍著淚水:“我沒事的。他希望我活著,我不能辜負他。”
“霍老師那邊你就不過去了吧,我代表你去看看,你在家養傷。”
“幫我帶束花吧。”勾歡腦海裏浮現霍宇的臉,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神出鬼沒如同鬼魅,感慨,“天妒英才啊。”
勾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心如死水沒有一點疼痛,麻木的開門,麻木的進家,她的靈魂已經跟著那個少年走了。
“你們倆娘母混蛋,要不是老師來家訪我還要被你們蒙在鼓裏,你們一天瞞我騙我有意義嗎?整天在家像個死人一樣,什麼都做不好,一窩廢物。”
勾歡進家就聽到勾華平暴跳如雷的怒吼,楊玨蘭在茶幾旁剝豆子沒有理他。
勾華平見勾歡失魂落魄的回來,拍著茶幾上的一摞卷子嘲諷:“你還有臉回來,整天就知道在外麵鬼混,把手弄成殘廢。農村娃窮得叮當響都能考北大清華,你不愁吃不愁穿成績差成那個死樣子,我要是你就和外麵的野狗住了哪還有臉回家!”
“歡兒你先進屋休息,飯一會兒就好。”勾歡右手還打著石膏,楊玨蘭過來扶她,衝她眨眨眼。
見兩人都不搭理他,勾華平受到輕視臉上掛不住,抓起試卷和成績單砸在勾歡臉上:“以前被宋弋壓一頭,宋弋轉學了又被文若允擠下來,現在還落到中間,你真是賤啊,非得有人在你前麵才舒服!”
勾歡的眼裏有了波瀾,冷冷:“閉嘴。”
“沒臉聽了嗎?瞧你那點出息,看見你和你媽那副窩囊樣我就來氣,鄉下人的種真是沒用,廢物一個。”
楊玨蘭眼角微微抽搐,咬著嘴唇並沒有辯解什麼,柔聲:“你先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