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那日,墨軒帶回了敬少爺的信,除此之外還帶來一隻翠綠的大西瓜,喜得錦弦連忙抱著瓜浸到小廚房裏的水缸中鎮著,一邊忙活還一邊問:“才是夏至,這瓜的季節還差著呢,怎麼就弄來一個熟得這樣透的瓜?”
墨軒把信遞給我,在袖子上擦了擦臉上的汗答道:“你當這西瓜是從哪裏討來的?這是少爺從南麵連同著信一起捎回來的!”
我和錦弦同樣驚奇,到底是怎樣的驛館,送信也就罷了,還能送西瓜?
墨軒倒是一副“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的表情,緩緩道來:“你們動動腦子好麼?小爺出去暗訪我怎能時時刻刻知道少爺在什麼地方?還不是我們相府的情報線做的甚好,全大興,無論少爺走到哪兒,從我這手裏送出去的信,總是能穩穩妥妥的到少爺的手裏,不然雲雀你覺得你和少爺如何能互通信件訴衷腸啊?”
墨軒正說著的時候,冰淩恰好來小廚房端她們屋的晚飯,聽見墨軒的話,眼睛利利的就朝著我的方向射過來,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雖然我與敬少爺的事情整個別院都心知肚明,但是這般拿出來直說還是第一次。錦弦連忙瞪了墨軒一眼,道:“說什麼你,也沒個正經。”
但冰淩的目光還是一直落在我身上,叫我頓時沒了和他們一起聊天的興趣,隻拿了信去了書房。
這次敬少爺的信明顯比原先厚得多,在信裏給我講述了好多南疆的風土人情,好稱讚我的字寫的好看多了,叫我沒事常練練字,女孩子家寫字修身養性是極好的。
這果然是字跡變得漂亮了,少爺看了也願意多回一些字。酸酸他走了已經有兩個月多些,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會準他回來,心上一酸,提筆寫:
“一別之後,兩地相懸,隻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係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我細細的看了一遍覺得有些誇張,畢竟是卓文君寫給司馬相如的訣別書,用詞還是比較狠的。
我又在旁補了一句:“莫怪女子說話決絕,君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細數到這,數十年已過,紅顏老矣!”
我傻笑著將信封進了信封裏,這種小女兒心態出現在我身上,還是好多年之前剛和盛銘在一起的時候呢。
我出了書房,把信交給墨軒,就同他和錦弦將晚飯搬到了院子裏來吃,我又從房間裏拿了蠟燭,少爺早就將我的蠟燭換成了他用的那種摻了沉香末兒的高級貨,在暮色四合中點上,又清香又亮堂,還不招惹蚊蟲。三個人熱熱鬧鬧地聚在一塊兒,倒是比平時多了許多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