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的動作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立即就停了下來,但是自己的勢頭又太猛烈,差一點受不住重心摔在了地上。我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他一把,抬頭向聲音的源頭看去,竟然是那位王刺史,他的身後是表情難以捉摸的瀾亦。
瀾亦看著我稍微點了一下頭,我立即知道應該怎樣做了,便鬆開了本來扶著小鬼的手,站直了身子,將宮裏的那副娘娘派頭擺了個十足。
王刺史臉上、脖子上全是汗,已經不敢再看我,連忙快步走過來,一把扯過那個小鬼,“撲通”一聲帶著孩子跪在了我的麵前。
“昭儀娘娘開恩!微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沒有看管住,讓犬子衝撞了娘娘。望娘娘念在微臣隻有這一脈香火,且孩子年幼無知的份上,從輕發落。”
我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跪在我麵前的王翦。我仿佛都能透過他的腦袋看見裏麵是怎樣運轉的,他現在到底對我最終說出的懲罰會有怎樣的猜測呢?會有多恐懼呢?我竟然在這一瞬間,像是茅塞頓開了一般知道了為什麼朝堂上後宮裏有這麼多人會用這樣沉默的壓力讓人覺得崩潰,這樣用一種審判者的眼光來看自己刀板上的魚肉,有一種讓人上癮的殘酷快感。
我在他的麵前輕輕地踱步,故意拖長了聲音,問:“既然孩子年幼無知,王大人總不會也無知吧?”
“臣……微臣罪該萬死。”
“哦?那你說說,你到底犯了什麼罪啊?”
我迅速地撇了瀾亦一眼,他輕微地點了點頭表示繼續,我心裏也有數了一些,做皇上的總不能事事都自己擺平,不然要那麼多臣子有什麼用?隻可惜現在沒有大臣,出頭的事情也還隻能我來做了。
“臣……臣教子無方……對待府中下人也沒有嚴加看管,是樹下的失職。”
“那,既然如此,要怎麼來解決呢?”
我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王翦,他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麼話,我隻覺得不耐煩,掃了一下衣袖,道:“本宮念在你隻有一個兒子的份兒上,不懲罰幼子,但是你的家丁,男丁全部流放,至於女丁……王大人打算怎麼處置啊?”
“臣……不敢妄加揣測娘娘的意思。”
“聽說王大人,每隔了幾個月就要納進府一個美豔的小妾,是真的還是假的啊?那不是王大人的後院裏麵的美女,要比皇上的後宮還要多?”我故意停下來,抬頭看著瀾亦問:“皇上,這算不算是僭越之罪?”
瀾亦笑得很奇怪:“朕沒有正妻,要是換做平時的富人家,又怎麼會隻有三房妾室。”
“可是臣妾不依呢!皇上,不是有句話說‘若水三千,隻取一瓢飲’麼?皇上不能取一瓢飲,是因為很多朝堂之事是需要後宮一起來製衡的,可是別的人也不行麼?難道人人都要用自己的小妾來製衡政治?”
“臣萬萬不敢啊!”
我詭異地一笑:“既然不敢,那就這樣吧,將你的女眷都捐出來,充作軍妓,王大人要有處江湖之遠而憂其民的心思,將自己的女眷貢獻給更多的將士們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