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要去禦書房,可能是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牽引我吧。我沒有從書房的正門讓人通報後進來,而是沒有說話,隻是從書房的後麵繞到了那扇對著瀾亦書桌的窗下。
我站著看了好久,心裏總是像整理不開的線頭一般,紛亂的不行。他到底對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我們站在這裏,不進去麼?”錦弦沉不住氣了,張口問我。
我伸出一隻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心裏不知道被什麼驅使著,竟然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瀾亦的窗下。錦弦明顯地有些緊張,緊緊地攥著我的衣袖,我的衣袖都被拽得起了許多的褶皺。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緊張,安靜地聽那窗內傳來的聲音。
“現在天牢那邊是什麼樣的情況?章老賊還是不願意開口麼?”這個聲音很熟悉,是瀾亦的聲音。
“還是什麼都不願意說,章家的唯一兒子被殺頭了,也不見這老賊透露半個字,看起來到真的是要死硬到底了。”這個聲音我也熟悉,是洛文朔。
“那倒是無所謂,現在他說不說倒是會死,他心裏也知道。其實朕也不在乎他能說出來什麼,朕已經掌握了足夠多。昔家的那個丫頭怎麼樣了?”
“差不多生產的期限就是這兩天了。微臣看,章敬的死訊好像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影響,原本她還終日在天牢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人,但是現在看來倒是難得的安靜,連話都不願意說。”
瀾亦好像是歎了一口氣,良久才說:“她這不是沒有影響,是影響太大。她還罵,說明她還是對這個世間有一些執念的,現如今不言不語,倒是真的對這個人世間再無留戀之心了。”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我和錦弦在窗下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很疑惑——一個一朝天子,一個皇上重視的重臣,居然在禦書房談論起來罪臣的家事?未免太滑稽了吧……
我屏住呼吸繼續聽——
“說起來——”瀾亦的聲音稍微有點兒拖著長音,“朕叫你去盯著璿昭儀的父親,河道那邊,可有消息?”
爹爹?怎麼和爹爹又有關係?
“回陛下,微臣在漕幫已經安插了人手,時時刻刻地盯著那邊兒的情況,隻是微臣鬥膽……皇上……您這樣看著璿昭儀的生父,畢竟不太好……”
瀾亦歎了一口氣:“畢竟她的父親,身居要職,朕不得不提防一些,要是他生出了反骨,倒是不好。要是和後宮裏麵再聯係上,那可就真的是我大興的災難了。”
瀾亦竟然會這樣信不過我?!
我的手心一下子就變得冰涼了起來,人常說,伴君如伴虎,我早就有了這樣的心裏準備,但是之前他給我製造的種種感覺總是讓我忘記了他是一國之君,是除了我之外全大興人的天,現在一想到枕邊人竟然會如此的小心我是否有逆反之心,真的是太過讓人心寒。
終究是我錯了,我怎能期望帝王的心裏,還會有那麼一點點的真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