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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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塵,女,職業作家,成都人,畢業於四川師範大學中文係。曾供職成都晚報、成都日報、四川文藝出版社,當過文化記者、副刊編輯、出版編輯。已出版《華麗轉身》、《酒紅冰藍》、《私人版本》、《提筆就老》《小道可觀》等二十餘部作品。

#這是繼《華麗轉身》之後,潔塵暌違多年的全新電影隨筆集。她以女性作家的細膩筆觸,直通女性導演的精微鏡頭。精評電影包括:《皮帕.李的私生活》、《刺蝟的優雅》、《得閑炒飯》、《海鷗食堂》《水仙花開》、《焦糖》等。

#將注意力投射到中年女性角色的創作者們,也都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取向,那就是描述人生走下坡路的種種際遇。《左右》中的女主角枚竹是掙紮在生計線上的女人,《立春》更是極端,女主角王彩玲落魄蕭條肥胖醜陋。許鞍華的《女人四十》中,女人也活得特別操勞負重,其角色魅力隱埋在不事修飾、妝容憔悴之中,有眼光的觀眾得撥開這一層灰暗的外表去尋找人物內在的光芒。

#高緯度性格,因為冷酷、嚴謹、縝密、有序,所以,絕望感就更為強烈;不少德國電影是這樣的,還有好些北歐電影也是這樣的,比如著名的瑞典導演英格瑪·伯格曼的電影,就以其濃重的終極追問意味,而讓人感覺質地十分緊密甚至是過於緊密,因而有窒息感。

#有的時候,不得不沮喪地想:太多的女導演都有同樣的問題,那就是不夠狠。絕大多數的女人在用作品呈現這個世界時,會不自覺地朝向明亮柔和的那一麵,她們在一團亂麻中十分糾結並自得其樂,但涉及殘酷的生活真相,就鴕鳥式地避而不談了。

#生命中,痛不是常態,癢是常態,無聊,虛無,都是生命之癢,跑車和微博,都是抓痕。抓著抓著,人就在虛無中成為了一個堅定的樂觀主義者;抓著抓著,一生也就安然度過了。電影和小說,也是抓痕。在索菲亞·科波拉的電影和茱帕·拉希裏的小說裏,最得我心的就是講述如何安然度過人生。

相傳潔塵當年在川師大時,就是個白衣飄飄的文藝美青年,因為不愛當老師,所以畢業後在媒體供職多年,後成為專職出版人。有人說她是靠自身靈性寫作的女作家,一方麵是天賦極佳,另一方麵卻是容易才華枯竭,因為一個作家很難完全靠靈感完成偉大的作品。所以,她的作品既有獨特的魅力,又有可見的局限。

作為“書房作家”的潔塵曾自我評價:“我的確是一個長時間生活在書房的人,我的創作就是建立在書本影像上的二度創作。我這個人經曆單薄、題材狹窄,而且我也不願意將自己的經曆與人分享,那麼實際上我的創作就是一個轉換,借他人的酒杯倒我自己的酒。作為一個女性作家,我受性別思維的限製,更關注人的內心,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朝內看’的視野。”

這些年寫下來,這位勤奮且保持充沛感受力的作家也擁有了一批鐵杆書迷。潔塵的影評並不以電影理論功底見長,更多散發影蟲氣息,有一種“私”視角。在《焦糖》裏,談的都是女導演和她們的作品。潔塵這樣評價女性導演,“敏感細膩,對人物情緒的表現特別精到,這是公認的長處,這一長處呈現在作品裏,往往展現出一種特別突出的氣韻、氣息、氣場……”反過來,以上評價也可以成為她的自評。

其實,潔塵的影評更準確的定義是“電影隨筆”。理論雖非她的強項,但是“直覺”和“感性”的凸顯使得她的文字有一種劍走偏鋒、自成一體的奇趣。早期看她的美術隨筆集《碎舞》就感覺到,她描述事物,所用比喻極為妥帖,盡管觀點另類,卻又不得不令你暗暗點頭,女性特有的細膩、委婉、多思,到了她身上,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任意奔馳。於是,古老的方塊字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組合出了新奇的意味。

早期的她常使用“妖冶、隱忍、孤寂、傷感”等詞彙,華麗、濃烈、決絕、矛盾。例如,在她筆下會出現類似形容:“死亡芬芳撲鼻”,“純潔的妓女”,“沒有比一隻銀狐在半夜獨自散步更妖冶的事了”。而讀《焦糖》,不難發現歲月沉澱下的她趣味變得素淡了,她棄用了那些暗地妖嬈的詞彙,甚至對於年輕人那狂烈的愛情,她的發言欲望都減弱了。可當她描述自己遠在非洲思念家人的心緒,你又會覺得那種“思念的重量”那麼平實、溫暖而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