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音捂著胸口,感覺像是有塊大石頭壓在自己心口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是什麼夢?”靳莫城看著她,很是好奇她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夢才能這樣害怕,她滿臉的汗水,就連睡衣都被浸濕透了。
“我……”
她做了什麼夢?還是那個一模一樣的夢,讓她家破人亡的夢。
槍聲,求救聲,媽媽的安慰聲,爸爸的吼叫聲……
想到這些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掀開被子要下床,靳莫城一把將她拉住,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蒼白的側臉“莫尋音,做了什麼夢?”
莫尋音側過頭對上他的眼,心髒突突突的跳得很快,頓了好幾秒後才看向被他握住的手,居然感覺這隻手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她的眼眶立馬紅酸了起來,突然哽咽出聲。
誰都不知道當年的那個場景給她留下了怎樣深刻的記憶。
她的渾身都沾滿了爸爸媽媽的鮮血,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離開,而她卻好好的活著,甚至在槍林彈雨中她都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她的安然無恙,換來的卻是爸爸的千穿百孔!
每當想起來,她都很有罪惡感,如果不是她,她這個包袱,爸爸媽媽真的會死嗎?如果他們的逃亡裏沒有她,沒有她的害怕,沒有她的哭聲……
“我對不起……是我……全都是因為我……”莫尋音哭著,瘦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她另一隻手伸過來覆在靳莫城的大手上。
靳莫城眼神複雜,被莫尋音冰涼的雙手握著,他也有那麼一瞬間心動,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候她沒有選擇沒有推開他,而是拉住他,這個舉動讓他狠硬的心竟然也溫熱了起來。
從來沒有被人需要過。
在自我認定中他永遠都是一張可有可無的手帕……
“你在害怕什麼?”他今晚很有耐性,語氣從未有過的溫和,被握住的手掌反過來拉住她的雙手,他擦了擦她的眼淚,他想聽她說。
“靳……莫城。”莫尋音啞著聲音喊他,他從未有過的溫柔讓她第一次覺得他很熟悉,如今身邊沒有一個人了,靳莫城能在她脆弱的時候走過來拉住她,讓她沒有繼續沉溺下去,她是感激的。
“我不清楚……隻是,這個夢很殘忍……”莫尋音說著,哭得更厲害了,她靠在靳莫城的肩上,他能感覺到濕熱的眼淚不斷的浸濕他的衣服。
過了很久,直到莫尋音幾乎哭到快要昏厥,淚也幾乎要流完了,靳莫城終於忍不下去了,按住她的雙肩把她拉離開,嚴肅認真的看著她說“夠了,別哭了,如果這是你的心病,你不是該去哭!”
他也有,童年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他的黑暗,這二十幾年來他都沒有正大光明的站在陽光下成為一個人了,但是……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給曾經讓他跌入黑暗的魔鬼的報複!
“……”莫尋音抽著身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當時太小了,什麼都不清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隻是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夢見那些可怕的場景。
“莫尋音,你該做的是治愈。”
而不是懦弱的抽泣,害怕,無助。
莫尋音眼睛裏流動著清明的水光,那裏麵全是他的影子,她可悲的苦笑:“我沒有辦法……”
她能怎麼做才可以治愈?做不到的,這輩子都隻能活在懊悔和愧疚當中。
“莫尋音,如果連你自己都治愈不了,誰可以幫你?”靳莫城皺著眉,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告訴我,是什麼夢?”
“……”她用力的咬著唇,這個壓在她心底的秘密,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就算童媽媽和莫世軒都知道她的身世,她也從沒有在他們麵前提起過。
“不想說?”
“……”莫尋音搖搖頭。
靳莫城看到她眼裏的閃躲,他明白她對他還沒有到說出來的地步,所以他不會強求。
“去洗洗吧,會舒服些。”靳莫城冷然抽身,打開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