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冉雲昕倒吸一口涼氣,扶著腦袋暈暈沉沉地坐起身來。還未睜開雙眼,便聽不遠處似有訓斥高呼之聲傳來,不禁驚醒過來。
她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費力地睜開眼眸,模糊的眼際間,卻是一張置於角落用於乘涼的金絲軟榻,而自己正側臥其上。
環顧四周,玉滿春閨,銀鑲珠簾。好一幅奢華景象,真教人歎為觀止。可這裏是何地?她剛剛明明還在店裏,四處招攬生意,忙得不亦樂乎。怎的就跑到這等地界上來了?
可有此等昂貴精致擺設的地方,這世上恐怕微乎其微,難不成……
她正想著,一聲尖利慘叫忽地穿堂而過,鑽人心肺,教她好一陣戰栗,許久才緩過神來。
她不禁攥了攥拳頭,雙唇微抿,下了軟榻。撥開珠簾,繞過屏風,循聲而往。她在院中的一處住了腳,卻見一攤鮮紅在琉璃鋪就的地磚上暈染開來,開滿整片眼際。
身子驀地一震,她微微抬頭,但見一位身著豔麗華服的女人,正立在那名躺在血泊中的女子身旁,嘴角牽起一絲輕蔑的冷笑,並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便是汙了自己的眸。
那女人渾身的珠光寶氣,華美的織錦衣裳,貼著她那膚白如雪的身子,盡顯婀娜多姿。高挑的眉黛,上勾的眼線,給那張原本俏麗動人的臉平添了幾分妖嬈。
冉雲昕躲在一旁,瞧見她扭過頭去,掩了掩鼻,朝一邊侍奉的丫鬟輕輕揮了揮纖纖玉手,視若草芥般,冷冷地說了一句:“拖下去吧!”說罷,便轉身準備離去。
冉雲昕曾見過元懿弘旭對碧兒實施杖刑,卻也隻是點到為止。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卻將那人給打死了,毫不留情,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般。
血腥味彌漫鼻尖。這便是宮裏的生命麼?這般的輕如鴻毛,不堪一擊。死,不過是一句話半盞茶的事。
冉雲昕的心裏似乎有什麼在轟隆倒塌,或許是她的天真,又或許是她踏足這裏之前仍抱有的一絲僥幸。她原以為就算是在深宮,再多的陰謀算計,也終究抵不過“人情”二字。
她霎時被駭得恍了心神,一時之間竟忘了躲避,又或者在她的潛意識裏,已然明白自己終究躲不過,這一事實。
清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灰白衣袍迎風而動。
“誰?”宮裏的女人似乎都練就了非凡的警惕性,畢竟步步為營,何其艱難。
來不及細想自己究竟為何在此,冉雲昕便已被人反手擒住。方才還未看見這幾個侍衛,而此刻竟已紛紛出現在自己的近旁,真真教人猝不及防。
她的心頭縈上幾分不安,自那次冉言皓替她擋毒箭之後,她的生活似乎又恢複到了天天與元懿弘旭拌嘴的安逸日子。
她以為那隻是她的錯覺,她仍可以繼續過自己的安樂日子。可這一次,她發現自己也許早已身陷囹圄而不自知。原來,自己離了王府,離了他,是這般的孤立無援。
“本宮當是哪裏的野貓闖進來了呢,原來是你啊,”那女人朝她瞥了一眼,便立馬轉向縛住她雙手的兩名侍衛令道,“把他給我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