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女捕快(2 / 2)

“……”周遠良表示對這幫喜歡傳閑話的婦女又愛又恨。

安萍兒看出了周遠良的不完全相信。“張家的老管家特別喜歡那位廚娘,他不會騙她的。不論是二十多年的事還是遺囑的事,都很可信。”

“好吧,我相信。除了這個,你還知道張家什麼事?”

“其它事我就不太清楚了,道聽途說的不足為信。”安萍兒不是個喜歡探聽別人家事的人。關於遺囑的事是吳妽主動講的,安萍兒隻是很禮貌地聽她講完並且記住了而已。

周遠良似乎早就知道安萍兒不是那種喜歡主動掃聽八卦的人,於是沒再問關於張家的事。

安萍兒站起來,說:“大人,我知道的隻有這麼多了。如果您沒有別的問話,那民女先告退了。”

“安姑娘,稍等。”周遠良抬手示意安萍兒先不要離開。他沒有解釋為什麼讓安萍兒留下,而是問了一個很跳躍的問題。“你會寫字?”

“啊?嗯。是我娘教我認字的。”安萍兒很平靜地回答這個問題。

中州國非常重男輕女,女子能讀書、會寫字的不多,而這不多的女子幾乎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或書香門第的千金。安萍兒從小到大曾多次被人驚奇於識字,所以她回答這個問題時特別淡定。

周遠良的眼神落在安萍兒寫的那兩頁紙上,手指輕輕地碰觸紙頁的邊角,似乎是想把它們擺放得更加整齊一些。

安萍兒的字並不如何地好,隻能算上是工整、清晰,但這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了。會寫字自然也就會認字,周遠良此時看重的不是安萍兒會寫很多字、而是更看重她認很多字這事。因為安萍兒識文斷字、會武功、人也很機靈,這讓周遠良想起一個他擱置已久的想法。

雖然周遠良現在是初入仕途,但作為司馬、太守的公子,他早就接觸過斷案的工作。周遠良在十四五歲時就已有神斷之名,他父親的屬下遇到疑難案件時就會來找他幫忙。可以說周遠良的斷案經驗還是蠻豐富的。

在五六年的辦案實踐中,周遠良多次遇到被害人、嫌犯、證人、親眷朋友等是女人的情況。這些案件的審理難度也許不太大,但取證、走訪的過程中則困難重重,周遠良想見那些跟案情有關係的女子總會被各種搪塞。無它,就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或者是有人想隱瞞事實而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百般不合作。

有時周遠良可以仗著官家身份強硬要求見涉案女子,對方隻能妥協,例如柳員外。但更多的時候行不通,周遠良隻得依靠父親的人脈找到夠分量的人、通過這些人讓涉案人家答應周遠良的要求。

但遇到有些名門望族或者老學究時,周遠良的上述兩種辦法就都行不通了。尤其是那些聖人的智慧沒學到但壓迫女性特別有心得的腐儒,動不動就擺出一副誓死捍衛他們的軟禁女眷的神聖權力,至於查明案情、伸張正義的事他們一點都不在乎。

遇到這種人家周遠良除了腹誹一下“你們家閨女上元節時在街上不是逛得很開心嗎”以外就無計可施了,隻能努力改進問話的方式。

有一次,周遠良被迫在前堂提問、由老管家去二門前把這句話轉述給小姐的貼身丫鬟、丫鬟再轉告給小姐,然後小姐的回答再依次經過丫鬟和老管家轉述給周遠良。詢問證人、嫌疑人時,說話的語氣、表情跟回答內容是同等重要的,像這樣多次轉述後的話最終就是一句幹巴巴的話,甚至有可能因為轉述而改變了原意,對探案一點用都沒有。

從那時起周遠良就在考慮招募一兩名女捕快,由女捕快去走訪、詢問涉案的女證人或女嫌犯。這時如果還有人敢阻攔的話,周遠良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質問他們是不是做賊心虛、企圖逃避法律的製裁呀?

招女捕快這事想法很不錯,但實踐起來很有難度,總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既然是代替周遠良去跟涉案女子對話,那該女捕快就需要能讀得懂對方的表情、聽得懂話外音,能夠隨機應變。而為了能更好地隨機應變,該女捕快就需要跟隨周遠良去勘察現場、尋找證據、對案情有足夠的了解。

雖然總結起來隻是短短的兩句話,但其實這份工作難度非常高,對從業人員的素質很有要求。在中州國這種女人就是生育機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文化氛圍下,有膽識、夠機靈、熱愛探案事業的女子太罕見了。

正因為在之前的好幾年裏一個合適的人選都沒遇到過,所以周遠良已經放棄這個想法了。但今天安萍兒的良好表現燃起了周遠良的希望,這姑娘也許行。

周遠良抬頭看著安萍兒,眼神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