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捕頭認出這張紙就是昨天周遠良在案發小飯店桌下撿到的那張紙。
“哦,正好,劉先生來了。”周遠良跟剛剛走進門的這個人打招呼。並向安萍兒介紹說:“劉先生是一名很有經驗的仵做,原在刑部任職。我此次來福陽縣,其中一個任務就是查明前任縣令全家遇害的慘案。鑒於案情複雜棘手,所以我就把劉先生請來福陽縣當仵做。”
“劉先生好!”安萍兒很有禮貌地問好,然後不著痕跡地觀察劉先生。
劉先生大約有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相貌平平,衣著也和普通的郎中無異。“安姑娘好!”劉先生語氣平淡地回禮。除了有些京畿府地區的口音以外,劉先生的聲音並無任何特別。
劉先生怎麼看都是一個很平常的人,但安萍兒不這麼認為。一個放棄了刑部職務來到偏遠縣城當仵做的人怎麼可能是平常人?就算周遠良用大把的銀子砸過去也沒用,沒人會為了銀子而降職這麼多的。
雖然安萍兒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也隻能是在心中猜想一番而已。
“劉先生,你來講一下這兩件證物。”
“是,大人。”劉先生走到桌前,開始講解他對桌上這兩件證物的研究結果。“這個碗是案發時被害人使用的飯碗。雖然碗中的麵條都已經被吃光了,但還剩有一點麵湯,足夠證明這碗麵中確實有毒。足以致命的且能當場發作的劇毒之物,至少應該是砒霜這個級別。而這張紙,”劉先生用手示意了桌上那張帶有折痕的紙,說:“這張紙上沾有少量粉末,是砒霜。”
安萍兒微微彎腰,衝著那張紙的方向抽動了兩下鼻翼,顯然是聞到了什麼味道。
“安姑娘?”周遠良輕聲詢問。
“這張上有一種味道,很淡,但我確定是一種香草的味道。正常來講,這種香草的味道是很濃的。估計是因為這張紙敞開放置時間過長、而且它原本沾的香草量就不多,所以不仔細聞的話根本聞不到。”
周遠良也學著安萍兒的樣子湊近那張紙去聞,他的距離更近、聞得更認真,但還是啥也沒聞到。盡管如此,他還是相信安萍兒的話,相信這張紙曾經沾染過某種香草。
“香草?”魏捕頭想了想,問安萍兒:“是不是那種很多人家夏天時燃燒了用來驅蚊蟲的那種草?”
“對,就是那種草。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反正不是藥材。有些人家燒柴草驅蚊時會多少加一些這種香草,因為它的味道很濃,大家都覺得蚊蟲怕這種味道。但其實好像作用不大。”
魏捕頭點了點頭,對周遠良說:“大人,那我大概能猜出這砒霜是從哪裏來的了。前年,筆文縣的捕頭因為追緝逃犯來咱們縣,我去幫他。吃飯的時候我們閑聊一些兩地的風土人情,他提到過他們縣城中有一家藥鋪賣的砒霜中添加有草籽磨成的粉末。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那家藥鋪賣的砒霜效力特別強、少量即可致命,藥鋪老板摻加那種香味濃鬱的草籽粉末是為了防止有人誤食。”
安萍兒眯著眼睛回憶了一下,點頭確認。“那種草的香味特別濃鬱,不是普通的植物清香。食物裏添加了這種粉末是一定能聞到的,應該能引起食用者的注意。”
魏捕頭問了個關鍵問題:“那張仲桉為什麼沒聞出來?”
“這個……”安萍兒很想說被害人的嗅覺有問題、聞不到濃鬱的香草味,但這種說法太過牽強,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周遠良慢悠悠地說:“也許他聞到了味道、知道碗中添加了額外的東西但還是甘心吃下去呢。”
“自殺?”魏捕頭很詫異。
安萍兒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可愛的川字型,輕聲說出她的猜想:“也許他是被騙了呢。他被告知麵中添加了一種新調料,很香很美味的,於是就安心地吃下去了。那種香草不但聞著很香,咀嚼的口感也不錯,若不是它有令人上火的副作用的話必定會成為一種食材的。”
“嗯,安姑娘的猜想很有道理。”周遠良表示支持安萍兒的觀點。
魏捕頭為了一個關鍵問題:“那是誰這樣欺騙張二爺的?”
是的,找出是誰用謊言欺騙被害人吃下有毒的麵就找到凶手了。即使下毒的人也是被他人欺騙了的,那麼順藤摸瓜還是可以找出真凶的。
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讓被害人相信謊言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