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眾人麵麵相覷。
周遠良說:“在麵碗中下毒可以是在煮麵的同時也可以是在麵條已經盛入碗中以後。李家煮麵用的是大鍋,一鍋開水,煮好麵後撈出麵條、然後會就著這鍋水再煮下一碗麵。既然其他的食客都沒事,說明毒藥沒有放入鍋中,否則中毒的絕不止一人。張氏兄弟點了兩碗麵,其中隻有一碗有毒,這也說明毒藥是單獨放在那一碗中的。大旺煮好麵後會將麵碗放在門口的桌上,等待食客自取,而他自己則要轉回身去繼續煮麵,此時任何人都有機會對桌上的麵條動手腳。”
安萍兒說:“昨天早晨時小飯店中有多名食客,隻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那桌邊的人在做什麼。不論是誰往麵碗裏下毒,都很可能被看到的。”
周遠良微微搖頭,結合著小飯店中的布局說:“那張放麵碗的桌子在廚房門口的靠裏邊,取麵的人站在門口時會擋住其他食客的視線。隻要大旺當時沒回身,那麼就不會有人看到他往麵碗中下毒。那張桌子上放著醬醋碗,如果食客口重或喜歡吃醋的話就自己添加。往麵碗中下毒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即使當時真的有食客抬頭看了也分辨不出他是在加醬醋還是在下毒。”
魏捕頭參加了現場勘察,知道小飯店中格局和桌椅板凳的放置情形,明白周遠良的猜想是很符合實際的。他的疑惑是:“那包毒藥的紙是怎麼掉在桌子下的?”
“畢竟大旺隨時都有可能回頭,,所以下毒的人必須動作要快而且要緊盯大旺、提防他回頭看。大旺的智力隻相當於幾歲的孩子,保不齊他看到凶手的行為後會問你往麵裏放的是什麼呀?那時店裏其他的食客是肯定會聽到的。所以,”周遠良眯著眼睛,在腦海中模擬著當時的情形。“當時凶手要動作盡量快的下毒、攪拌麵湯,而且還有留意大旺的動作,所以一失手就將包裹毒藥的紙掉落在地麵上。這時大旺回頭了、或者是張伯桉過來端麵,凶手沒有時間再去撿起那張紙。而後,大旺回身放桌子上放麵碗時就將那張紙踢到了桌下,凶手就更沒法撿起來了。”
安萍兒雖然沒能進到李家的小飯店中去參觀,但憑著她在門口的匆匆一瞥以及周遠良的講述,她大致能想象到店裏的情形。“凶手很可能是一時慌亂才將那張紙掉落的。雖然食客們坐在桌邊時看不到他在幹什麼,但隨時都有可能有食客過來取麵。到了跟前的話還是能看到他在加醬料還是加毒藥了。”
至此,大家對向麵碗中下毒的情形已經模擬得差不多了,那麼問題是究竟是誰在麵碗中下毒呢?下毒的人是有目的地想毒殺張氏中的一人呢還是隨便在食客中選個倒黴的人呢?亦或是下毒的目標本是別人但不幸地誤殺張仲桉呢?
可能性太多,以目前掌握的線索和證據還不能排除其中的任何一種可能。隨便下結論可不是周遠良的風格,他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於是他決定再次走訪張家。
經曆了一天半的時間,張家人的情緒終於平複了很多,包括張伯桉、張老夫人、以及一眾仆役下人。張府又恢複了富貴人家的景象,隻是因為處處懸掛著白色的裝飾而稍顯收斂而已。
張伯桉回答周遠良的問話時腦筋已經清楚很多了,情緒也穩定很多,但回話內容跟上一次沒什麼差別。翻來覆去隻是那幾句話,去城南查賬、店主不在他們兄弟倆就隨便吃點早飯、然後弟弟就被毒而死。
“昨天早晨在李家飯店中你是親自去端的麵條嗎?”周遠良在問這個問題時密切關注張伯桉的表情。
張伯桉很是不滿地說:“哪有像他們家那樣開飯店的?還需要顧客自己去端麵。當時我跟仲桉進了店,店老板在廚房裏喊話問我們吃什麼,我回答說是兩碗麵。他說‘好的,請稍等’,然後我們就等,可是怎麼等也沒人把麵送上來。後來我發現比我們晚來的人都吃上麵了,就去問老板是怎麼回事。結果那人傻笑著指了指門口那張桌子,說想吃麵得自己端。太可氣了!當時要不是因為確實有點餓了,我都不想吃了。唉,還真不如當時就走了呢。”
“那張放麵碗的桌上有醬料碗,你當時往麵碗裏加醬料了嗎?”
“嗯,加了。仲桉喜歡吃醋,我給他的麵碗裏加了點醋。”
“哦。”周遠良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提出一個要求:“張員外,本官可否看你家的書房中查看一下?”
“書房?”張伯桉對周遠良的這個要求非常不明白。
周遠良看著張伯桉的眼睛說:“本官在勘察現場時發現了一張紙,紙上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