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萍兒徑直地走到那兩個數錢的人的身邊,在他們的茫然中撿起他們腳邊的錢袋,淡定地走回到門口,然後用不太但足以讓屋裏人都聽清的聲音說:“魏頭,明天讓兄弟去問問哪家賭場今天傍晚時遭賊了吧,那種捎帶著能喝花酒的賭場,沒幾家的。”
魏捕頭比安萍兒來得早,他已經看到那兩個數錢的人以及散落的錢袋,他也猜到這幾個地痞是剛剛偷了什麼人的錢然後來這聚集、準備分贓的。魏捕頭是接到線報說黑皮他們在這聚會才來的,但並不知道他們在此之前去了哪,所以猜不到他們偷了什麼人的錢、也沒意思到這可以用作恐嚇黑皮他們的把柄。
蟲子棒子老虎雞,人類社會中同樣存在這種相生相克的原理。地痞流氓這種生物是普通百姓不敢招惹的、衙門捕快沒時間糾纏到底的,但並不意味著他們真就誰都不怕。例如趙員外這種狠角色,黑皮就不敢去招惹。
同理,高檔賭場老板這種幾乎都與黑道有勾結的人,黑皮他們也絕不敢跟人家發生正麵衝突。若不是近期手頭上確實缺錢的話,黑皮他們是肯定不會去龍哥的賭場裏偷賭徒們的錢的。
原本黑皮他們想分了錢就跑的,跑出福陽縣,沒想到魏捕頭這麼快就來了。先前時黑皮還以為是龍哥報案了呢,沒想到魏捕頭問的居然是去年冬天的事,這才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龍哥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為了這三十多兩散碎銀子能砍了黑皮他們的雙手。
高檔賭場裏的顧客居然被偷了錢袋,龍哥很沒麵子的說。讓龍哥沒麵子,那黑皮他們很可能會沒命的,於是一屋子人嚇得呆立在那裏,不知所措。
到底是地痞們的頭,黑皮最先鎮定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跟魏捕頭商量:“魏爺,要怎麼做才能放兄弟們一條生路?”
“你到底認識不認識那個被你們堵在海鮮市場裏的女人?我要聽實話。”
“認識,她是李俊的媳婦,李淑敏的姐姐。”
從見麵開始魏捕頭都沒有提到過李氏的姓名,所以黑皮此時說的是實話而不是為了避免招惹賭場老板而隨便承認的。很好!魏捕頭繼續問:“你為什麼阻攔李氏離開?”
“是……”黑皮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就想到自己跟十幾個兄弟此時都有生命危險,其它事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呀。“是李淑敏讓我攔著李氏的,說至少要讓她在市場裏待到接近午時。”
安萍兒暗送一口氣,終於算是把證據鏈基本扣合了。
魏捕頭繼續問:“李淑敏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黑皮急急地解釋說:“我小時候跟李家住前後街、直到兩年前才搬走,我跟李淑敏打小就認識。李淑敏性子好,我們這群人都喜歡跟她玩。去年冬天,趙員外讓我們在西海國封海前最後一船海鮮運來後的那天堵市場門口、嚇唬魚販子多交租金。我就想著提前去看看,查一下總共有幾個門,算一下需要多少人堵門、多少人砸攤子。”
安萍兒冷笑。地痞砸場子之前去查看了地形、根據場地情況來安排布置人手,這麼惡劣的事件居然被遊縣令判定為趙員外所提要求合理、商販多付兩個月租金、地痞們無罪開釋,要說遊縣令沒收趙員外的錢或東西,安萍兒絕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