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宅的前門和院牆應該是二十多年前修造的,顏色褪去了些許,但因為清潔養護得一直很好,所以整體上與建造之初的形象沒有太大差別,端正大氣,隱隱透著一份肅穆。
隻是此時門前發生的事不那麼肅穆。
一身重孝的高劉氏帶著女兒正跪在高家門外的大街上向圍觀群眾哭訴,她的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了,安萍兒他們聽不太清她具體在說些什麼,但隱約能明白她是在指控高老夫人毒死了她丈夫。
圍觀群眾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向高宅投去怒視的人。但大部分人還是很冷靜的,他們隻是表情平和地竊竊私語著,顯然不是很相信高劉氏的指控。
那些被煽動得怒視高宅的人也隻是怒視而已,沒有什麼進一步舉動,他們也不敢有什麼舉動,畢竟高宅門前那一溜站著七八個家丁也是蠻有威懾力的。
周遠良沒下轎,隻是透過半敞開的轎簾看著高宅門前的這一幕。
高劉氏此舉並不是單純地向旁人講述她的想法那麼簡單,從她選的這個地點來看她這是在向高老夫人施壓,如果不是因為被害人的屍體暫時被保存在義莊的話估計她會抬著屍體來高宅門前鬧事的。
雖然沒有屍體,但披麻戴孝的孤苦母女倆跪在大街上哭訴還是足以引起一定的關注的,處理不好的話高老夫人有可能就會被認為是仗勢欺人或心虛理虧。
周遠良看著站在高宅大門口的家丁,讚許地點了點頭。他們沒有強硬地驅趕高劉氏母女而隻是在大門前一丈遠處守衛著,既保護了自家的安全、以免有閑雜人等趁機搗亂又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家問心無愧、不怕高劉氏母女的誣蔑。
麵對目前這種局麵,高家的解決辦法不是最好的,但在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這種解決辦法是最穩妥的。等來日真凶伏法、高家被證清白後,街坊們自然會認為高老夫人心懷坦蕩、沒有因為自己有理就仗勢欺人。
當然了,周遠良不會因為高老夫人這樣一個高姿態就認定她是無辜的,案子還是要正常勘察。“魏捕頭。”
“大人。”正在觀察事態發展的魏捕頭聽到周遠良的召喚後立馬轉身應答。
“你帶兩個人過去勸高家母女離開,告訴她們‘本官正在徹查此案、一定會還逝者一個公道’。看架勢她們已經哭訴許久了,高劉氏應該很清楚既然人家現在不理會她們任憑她們再怎麼哭鬧也不會理會的,隻要咱們作出承認會認真查案,她們會自願離開的,你們不必強行驅趕。”
“是。”魏捕頭領命,帶人去勸高劉氏母女。
“安萍兒。”
“在。”安萍兒轉向周遠良,等待指令。
“既然高家母女已在此公開控訴高老夫人投毒,我此時若進高宅的話怕是有人會質疑我與高老夫人有私下交易、影響審案、影響公正。這樣,我帶人先回去了,你從側門或者後門進高家去見見高老夫人,把咱們現在知道的指控轉述給她,聽聽她怎麼應答。”
“是。”
安萍兒很少穿捕快製服,由她一個人去高宅探訪更不引人注目。即使有人認出安萍兒是捕快也無妨,高老夫人牽扯入投毒案這事已經很公開了,捕快來訪是和情理的,沒有違法違規的地方。
捕快到訪高家是為了查案,縣令進高宅則是為了勾結賣人情,很多人會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