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問:“那你說這道難題該怎麼解決?”
東門慶麵有難色,道:“我一時還想不到什麼主意。反正要我舅舅答應這件事,他多半會要求不讓石壇寨的首腦人物上船,但要是石壇寨的幾位當家都不在,那到日本時誰去見九州的大名呢?”
令狐喜眼珠一轉,問:“屬下有個主意:這條件,我們大可答應林寨主,但暗中卻設個隱形舶主。”
東門慶奇道:“什麼叫隱形舶主?”
令狐喜道:“寨主可以派出一位心腹,秘喻所有下屬不得泄露機密,開船時悄悄上船,在海上航行的事情,盡可交給林寨主打理,等到了日本,暗中見過了九州大名,這才現身,亮出身份,接掌船隻!這便是隱形舶主了!”
東門慶聞言拍掌道:“好主意!好主意!”但隨即又現出難色來。
陳四道:“你剛才說有兩道難題,第二道是什麼?”
“這第二個難題嘛……”東門慶歎道:“我若幫得寨主打通了日本商路,對石壇寨來說是大利,對我們澎湖卻……卻隻怕沒那麼有利!我舅舅可不是省油的燈!這件事情要成,必須得是我來回奔走--就算到日本之前我們能瞞住他,事後他反複琢磨也必猜出這是我在搞鬼!那時他一個大怒,隻怕……隻怕我就難以在澎湖立足了!”
陳四哈哈一笑,道:“這個嘛,也不難!這樣吧,我會交代我派去的人,讓他們將那船貨物所得之利,分一半給你!有了這一船貨物,你是拿去獻給你舅舅戴罪立功也好,或者想自己另立門戶也行!總之隻要助我辦成這件事,石壇寨絕對不會虧待你!”
東門慶卻還是不太滿意的樣子,陳六上前,在陳四耳邊嘟嚕了一會,陳四一笑道:“原來王兄弟是想我幫你成為澎湖之主!哈哈,那又有什麼不好出口的?沒問題!到時候隻要你派人來傳一句話!我們石壇寨不但會傾寨而出,還會邀集各寨寨主前去為你呐喊助威,定要幫你坐上澎湖水寨寨主之位!”
東門慶一聽喜極而泣,哽咽道:“若能如願,那以後澎湖寨定唯石壇寨馬首是瞻!”
雙方分割完了利益,各感得意,當下陳四命再擺酒席,請東門慶入座,又讓人把歐陽豔豔取來,送到東門慶身邊,東門慶惶恐道:“這……聽說這是二當家的偏房,王四當時隻是醉後胡鬧,現在整個人都清醒了,可就不敢胡來了。”
陳四哈哈笑道:“一個偏房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王兄弟幫得我這個大忙,別說隻是我二弟的偏房,就算是要我的愛妾也大可拿去!”
歐陽豔豔出身卑賤,自懂事開始便被賣來賣去,但她所遭遇的大多是士紳斯文之家,縱是交易也沒把話說得這麼露骨的!這時聽了陳四的話忍不住全身發抖,但陳四等哪裏去理會她?自顧與東門慶飲酒說話。
眼見日已西斜,慶華祥那邊派了人來催,東門慶忙道:“石壇寨真是好地方,樂得我都忘了時辰了!我得趕緊回去,免得舅舅起疑。”卻又望了望歐陽豔豔,故意露出不舍之意。
陳四心道:“這個少年也算有幾分計謀,可惜心地太野,大事臨頭還這樣貪圖美色,將來成不了大事!”便對他看輕了三分,口中笑道:“王兄弟盡管先去,這女子我會替你存著,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來了再享用。”說著便命人先將歐陽豔豔送去水寨西所,對東門慶道:“自今日起,這水寨西所就是王兄弟你的別苑!你什麼時候想來,就什麼時候來!”說著放聲大笑。
東門慶也是一臉的喜色,便要告辭,忽又停住道:“這隱形舶主的人選,還有派去日本做生意的人,請寨主早日選定,並預先知會我一聲,也好讓我配合。”
他人雖走了,但最後這句話卻像留下了一串魔咒,讓陳六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問:“四哥,王四說的不錯!這派往日本的人選,你決定了沒有?”他問的是“決定了沒有”,但滿臉的殷切,分明是在說:“你就指派我吧!”
陳四看了他這個弟弟一眼,心道:“說起來這件大事多虧了老六牽線,若不派他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不過他處事不夠沉穩狠辣,隻怕到了日本那邊不是小尾老的對手!”心裏實想派陳五去,但陳五卻不在身邊,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老天會送這條門路來,就不讓老五去雙嶼了!”
令狐喜見他沒即時答應陳六,心道:“看來寨主還是不太信任三當家!這事懸了!若這件大功被二當家截去,那之前我們種種辛苦就都變成為人做嫁衣!”便盼陳五在外耽擱,不要回來才好!
不想他才一動這念頭,便聽屬下來報,說二當家在雙嶼事情不順,已經打算回航,先行船隻已經進入港口,首領崔光南正在外麵候見。陳四聞言大喜,忙命讓崔光南進來,令狐喜見這形勢憂色暗藏,而陳六則整個人呆住了,抿著嘴唇,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兩個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