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純被秀吉劫走之後,東門慶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掛念,這時明知道提出李純的事對合作無益,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他有些擔心李純已經被秀吉害死了,那這場合作能否繼續就難說了!
不料秀吉卻道:“那小家夥現在不在船隊裏,我們的船到達滿剌加後這這小家夥就被門多薩賣了!”見東門慶眼中有疑,又說:“不信你問問別人。”
東門慶望了布拉帕一眼,布拉帕道:“是這樣的。”東門慶也就不再深究,心想就算秀吉是在撒謊也得等渡過這次難關之後再找他算賬!
雙方當下開始商議如何對付佛朗機人,這時已近破曉,秀吉道:“我得回去了!雖然門多薩他們一直在海灘上活動,晚上輕易不肯進村以免遭了埋伏,但白天就難說了。”就讓東門慶的人留在林中等自己消息。
東門慶道:“你留一兩個值得信任的人在這裏,我也派一兩個人到你那裏去,這樣才不至於消息阻隔。”
秀吉想了想,點頭答應,東門慶這邊派出了佐助和次夫,扮成被秀吉招降了的長島俘虜,佐助本來就是長島人,眾佛朗機人對東方人的麵孔又向來不大能分辨,這樣扮可說全無破綻,東門慶跟佐助說:“你就是見到那群佛朗機人也不用害怕,他們認不出來的。”秀吉那邊則派了阿麻以及他的一個心腹叫正南的留下。東門慶本想讓布拉帕留下,秀吉卻不肯,說布拉帕也是個頭領,門多薩認得他,若是失蹤了說不過去,東門慶隻好作罷。
雙方又各自叮囑了派出去的人,說了一些暗號好做聯絡、確認之用,以免被對方瞞騙了。
秀吉走了以後,李榮久帶著眾人躲在一個隱僻的所在,靜等消息。一路上東門慶與正南、阿麻閑聊,先扯些沒關緊要的事情,聽說正南沒姓,便道:“我贈你一個姓怎麼樣?”
正南大喜,早聽說王慶是大明來的官人,若得蒙他贈姓,將來傳之子孫也是一種榮耀!剛好眾人正路過一個小池子,東門慶道:“我便贈你一個池字——一來應景,二來池塘蓄水,水為財,若取此姓,子孫財貨必多。”
正南一聽,歡喜得頭皮都麻了,連搔腦袋,自此改叫池正南。阿麻見到也來索姓,東門慶道:“榮久已經姓李,你去問他肯不肯讓你也姓李。”
阿麻看看榮久,又是愧疚,又是心虛,竟不敢去問。
到了藏身之處後,東門慶這才問起島上的事,池正南知無不言,東門慶默記在心,暗中籌謀。
第二日開始,加斯帕對福致隆的修補工作進入緊張期,同時也需要更多搬搬抬抬的人手,便責令秀吉加緊招降的事。秀吉這時才招了十幾個願意投降的俘虜,再要進行下去,本來隻能靠壓迫,但這時既和東門慶合作,事情便好辦得多了。李榮久開出一個名單來,讓秀吉將這些人叫到自己麵前,由榮久提點幾句,這些長島的島民便高高興興地加入了修船的行列。李榮久本來就想將全部俘虜都發動起來——這確實也是可能性很大的事,但東門慶和秀吉卻都反對這樣做,因為怕人多了不好控製機密會泄露。麵對這夥佛朗機海盜,並不是人多就好辦事的——尤其是他們的武器不足以將長島全部島民武裝起來的情況下。
沙灘上作業的人多了雜了,東門慶便將部分屬下安排了進去,若不是顧慮著金狗海盜集團裏認識自己的人太多,東門慶幾乎也想混進去。饒是如此,隨著屬下陸陸續續地混到修船、伐木隊伍中,到後來依然藏身山洞林木之間的,便隻剩下東門慶以及新五郎等陪伴他的幾個下屬,李榮久早到前麵去了!東門慶擔心陳阿金那邊等得心焦貿然行動,在和秀吉商議過後,選擇雲多月暗的夜晚,派了兩個手下前往陳家村報信,要他們靜等消息不可妄動。派去的兩個人出發前都立下重誓——萬一中途被發現寧可跳海自殺也絕不泄露此間行動的半點消息。這兩人運氣算是不錯,當晚去,次晚回,並未被佛朗機人發現,同時帶來了陳阿金等已經放心的消息。
上百號人搶修福致隆,修複工作便進行得很快。這艘多災多難的大福船盡管才經曆過戰火,但主心骨依然堅實,所需要修補的隻是邊邊角角,不數日間便大致恢複了舊觀。門多薩本來隻是打算拿它來放多餘的貨物以及糧食淨水,但修補即將完成時到船上一轉便改變了主意,要將它作為主商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