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退在一旁,看了安東尼一眼問:“你不吃?他們好像給你留了一個位子。還是說你不餓?”
安東尼輕輕歎了一下,說:“餓,不過吃不下。”
“你好像在擔心什麼。”秀吉試探性地說道。
“呃……沒什麼。”安東尼猶豫了一下,忽然低聲說:“明天就要出發了,你們……你們最好還是小心些。”
秀吉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來,隨即恢複正常,過了一會又問:“小心什麼?”
“額,沒什麼。”安東尼說:“不過不要因為今晚人家對你們好,就沒了戒心。”
秀吉在金狗號呆得久了,深悉門多薩等的作風,一聽安東尼這句話,心想:“隻怕今晚吃完了這一頓,明天這群南蠻就要做什麼壞事!嘿嘿,可惜啊,今晚我們就要動手了!”
東門慶躲在暗處,望見那群葡萄牙人吃得賊歡,心道:“差不多了。”
伺候在旁的秀吉忽然嘴角裂出一點笑容來,對那二十五個端著火繩槍的南洋人叫道:“你們也吃吧。”
那二十五個南洋人早都在吞口水了,卻被加斯帕怒罵了幾句,又瞪了秀吉一眼說:“日本小子!少多嘴!”
秀吉說:“他們看起來蠻餓的。”
加斯帕幾杯酒下去,脾氣也大起來了,指著秀吉大罵:“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嘴!讓你閉嘴你就閉嘴!”又罵那些南洋土著說:“豬玀!該喂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喂你們!”罵得那幾個南洋土著都有些怨憤,但在這些佛朗機的積威之下都不敢回嘴,其中布拉帕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長官,不要叫我們豬玀,那是髒東西。”他已經跟了這批海盜一段時間了,能夠聽得懂一些佛朗機話,也能用佛朗機話說一些簡單的句子。
加斯帕一聽卻大笑起來:“你們這幫注定會下地獄的異教徒,居然還敢駁嘴!我告訴你,要是惹得加斯帕大人生氣,你連豬玀都沒得做!”說著拿起一塊豬肉往這個南洋人臉上扔了過去叫道:“你不是很喜歡嗎?給我吃!”
這幾句話比較複雜,布拉帕不是完全聽懂了他的話,卻知道加斯帕是在侮辱自己,加斯帕見他不動,怒道:“給我吃!”布拉帕不得已,撿起那塊豬肉,他旁邊的同胞見到都露出對那塊豬肉的厭惡和對布拉帕的同情,但對加斯帕卻是敢怒不敢言。布拉帕偷偷看了秀吉一眼,又看了加斯帕一眼,終究不敢不吃,咬了兩口,忽然嘔吐起來。
安東尼看不過眼,站出來說:“加斯帕先生,不要為難卡拉瓦了,他們不吃豬肉的。”
加斯帕向他這個方向吐了一口口水,雖然沒吐中安東尼,但也很落他的麵子。
秀吉忙走出來打和場說:“啊!這樣幹吃多沒意思啊,不如來點雜技助興,怎麼樣?”
加斯帕聽了問:“什麼雜技?”
秀吉說:“聽說這個島有種舞蹈,叫舞竹竿,前兩天我看見了,挺好玩的。”
“舞竹竿?”佛朗機人有些不明白。
“對,舞竹竿。聽說是東方最好看的雜技!”秀吉說。
門多薩一邊喝酒,一邊說:“那好吧,舞來看看。”
秀吉便拍了拍手,叫道:“來啊,準備舞竹竿!”便有一群人走了出來,為首的卻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是李榮久!
門多薩和加斯帕見他蓬頭垢麵,赤著雙腳,褲腿一邊長一邊短,上衣也不齊整,右臂竟是連肩膀也裸露在外,顯得十分怪異,便都笑了起來。秀吉說:“我去吩咐他兩聲。”走過去,小聲說:“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