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許是天色尚早的緣故,街道顯得有一些冷清。
清冷的街頭緩緩鑽出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那個桀驁的背影在一點點靠近,放大,鏡頭裏完全呈現出了他俊美的輪廓,那是一張怎樣精致的臉龐。墨綠色的瞳猶如波斯貓的眼,閃爍著睿智的光。左耳一枚冰藍色的耳鑽仿佛有什麼深遠的意義,樣式看上去有些複古,卻依舊無法掩飾它本身的耀眼光芒。
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少年雙手插著口袋,慵懶中帶著那麼一點不易覺察的寂寞。
隻有當所有的光線都篩過他的輪廓之時,才可以感覺到片刻的溫暖。唇角明明微微上翹,卻總覺得有一股莫名冰寒的氣息在緩慢地流淌,凝結了周圍的空氣。
複古的歐式花園,精美的雕花,繁複的紋路,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唯有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臉龐有微弱的倔強一閃而過。
大門口有用昂貴奢華的冰藍水晶雕成了字眼——季家。
“二少爺——”
大門為栗發少年打開,一聲聲早安掠過他的耳膜,卻仿佛絲毫沒有到達他的心底。
清晰地感覺到,就連管家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與看著季明天的時候截然不同。
看著季明天時候的畢恭畢敬,與看著自己時不經意流露的不屑和散漫,就算再怎樣漫不經心,他也是可以感覺到的吧?
——求求您,少爺,求您不要趕我走……少爺……求您……
——帶他走!
九歲的季塵洛第一次感受到所謂高高在上,一向傲慢無理見風使舵的管家竟然跪在地上懇求自己。
管家不喜歡自己,和所有不喜歡自己的人一樣,在眾人麵前擺出一副謙遜的態度,在隻有他存在的時候就換了一副醜陋嘴臉。
——你的話,就算再怎麼努力都是沒有用的,你根本就沒有季家的繼承權,這麼算來的話,除了表麵上是季家二少爺之外,你以為你自己是誰?
——季塵洛!我恨你!你不過隻是一個私……
被拖著的男人開始聲嘶力竭地咆哮,那就是他的本性吧,乞求什麼的,也不過之時權宜之計而已。
於是,被觸碰到內心深處那一塊硬傷的季塵洛隻是淡漠地說了幾個字。
——我不想再看見他!
七個字,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
嘩——
季塵洛回過神來……
有些事,是事實,是事實的話,就算沒有人說起,也還是不會改變的吧?
被趕出季家的管家被阻斷了所有生路,於是選擇跳樓,當場斃命。
那條生命,是因為自己才消失的,這樣想著,所有的恐懼都被清晰放大了無數倍。
季塵洛恍惚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切如常,隻是,麵對更多不屑的目光,他也不會再向哥哥說起哪怕任何一個字。
都是無所謂的吧,其實。就算被那麼不屑地看待著,又有什麼所謂呢?
他變得漫不經心,或許,那個管家說的是對的,其實他,不管怎麼努力都是沒有用的,一直被忽略,被父親忽略著,被下人忽略著……
倒不如用另一種,可以引起注意的方式——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