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想雙目無神,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祖安外城的街道上,和流砂的分離讓他的心髒仿佛被掏空了般,渾身隻剩下腐朽的軀殼,便是靈魂也被蒸發得絲毫不剩。
漸漸地有人注意到了街上的這具行屍走肉,別有用心的人尾隨在崔想的身後。縱使崔想看起來油水不豐,但對在祖安這個被金錢和暴力包裹得透不過氣來的城市苟延殘喘的底層人士來說,一個沒有警惕心的小孩走在街上都是一枚燦爛的金幣。因為在這個黑暗而血腥的城市裏,人類的髒器總不缺乏市場,特別是一個新鮮的孩童心髒,它們是祖安的貴族餐桌上一道很美味可口的重要餐點。
崔想仿佛對身後一堆的爬蟲毫無察覺,他走進一條偏僻的巷道,那幫衣裳襤褸的雜碎爭先恐後魚貫而入。可是過了很久,進去裏麵的人還是沒有絲毫動靜,那個巷口仿佛是一個巨大黑洞,吞噬著一切的生命。終於有好事的人忍受不住,結伴蜂擁進了那條陰森詭異的巷道,踏著散發著讓人作嘔氣味的汙水,白花花的蛆蟲還在水中蠕動。
陰暗潮濕的巷道裏響起了沉重的喘息聲,像用絞繩勒住了脖子的最後掙紮,那樣心悸。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進去的人都隻覺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地上密密麻麻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屍體,紅色的液體還在潺潺流淌,一道道血流和汙水不斷交織,彙成了彌漫著濃重血腥氣的血水。燥熱和潮濕的氣流在升騰,所有人都覺得眼前是地獄。
而在這個血腥的地獄中,那個奇怪的矮子卻失去了蹤跡。
崔想繼續遊蕩在街道上,他的身上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很符合那些徘徊在祖安底層整日幻想著過上上層貴族生活的冒險者,破舊的衣甲,破舊的短褲和一身平凡的氣質。
路過一個轉角,他停下腳步,眉梢微微一動,巷口飄來一股淡淡的酒氣,不純粹的酒氣裏散發著陳舊的腐朽氣息和濃重的汗臭。鬼使神差地,崔想轉身走進了那個破敗的巷道,地上不時突出一兩塊烏黑殘破的磚塊,雜草生滿了牆頭,而那個酒館也是那般破敗,仿佛就像一間快要倒塌的小屋。從外麵聽來,裏麵充斥喧鬧和狂熱。
門口上方鐫刻著幾個奇異的字符,想來是酒館的名字。
“咯吱”一聲,崔想打開了酒館的門閘,倚在玄關處的一個昏昏欲睡的大漢睜開一條眼縫看了他一眼,甕聲甕氣道:“小子,一個銀幣。沒有的就滾吧。”
崔想不加理會這人語氣裏的不屑,手指一彈,一枚做工粗糙的銀幣便在空中打了個轉,落在大漢麵前的櫃台上,兀自轉個不停。
大漢詫異地看了崔想一眼,不再言語,神色卻恭敬了一些。雖然別想生活在祖安的人懂得顧客是上帝這個理論,但是有奶便是娘他們還是懂的。
帷幕後麵,有著陰沉昏暗的色調,空氣中來回奏著低沉富有曖昧氣息的鋼琴曲,荷爾蒙衝動而偏執地在彌漫,層層疊疊的人影在陰暗的角落仿佛上演著最後的瘋狂纏綿,那般令人絕望讓人瘋狂。觥籌交錯的酒杯交織下的豪邁和激情宛若一劑毒藥,讓崔想有些頹敗的情緒瞬間點燃,他心底浮現了異樣的燥熱。
“來一杯,什麼都好。”
吧台那個長得一副白麵小生模樣的酒保看了崔想那個生了一層雜毛的光頭,眼中毫不掩飾嫌棄的目光,鄙夷道:“一個銀幣。”
當崔想扣扣索索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銀幣時,那個酒保眼裏的異樣更加濃厚。
崔想當然不會去理會一個估計後庭都被人開發過的小白臉,不說他懶得和人一般見識,需要的時候一拳就在那小白臉的臉上開花。所以,何必理會太多。
嘴裏喝了好大一口馬尿,苦澀而濃度不高的酒精在嘴裏微微發酵,這種啤酒味道極差,估計比前世最低價的國產啤酒也差得很多,可是這樣的酒在祖安的外城竟然賣一個銀幣,這不由不讓人驚訝。
酒吧裏,不時有身材豐滿衣著暴露的侍者捧著酒盤來回走動,倘若有人將足夠的金錢塞進她們那如深壑般的****,再稍微看得順眼一些,便可以在酒吧的任何一處地方上演著最原始的****,同樣是令人癡迷,那樣的瘋狂。這樣的一些人不知道忍受了多少足以令靈魂震撼的肮髒與刻骨的煎熬才得到今夜能夠在這個天堂般的銷魂窟春風一度的機會,自然恨不得把吃奶的勁用出來,恨不得榨幹身體的最後一滴精華。
而那些濃妝豔抹風情迷人的女郎似乎也不簡單,當客人們極致顫抖著在她們身體噴湧出最後的液體時,她們臉色除了更加紅潤一些,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依然搖晃著那如柳枝婀娜的腰身滿臉“矜持”笑容地去迎接下一個客人。而在那個淩亂的戰場,躺著的自然是曾經瘋狂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