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散的親兄弟(2 / 3)

如果曹景記就是那個人,那至少我在明處還見過他。看見了的東西就不那麼恐怖。可是,目前種種跡象表明曹景記很可能不是他!

那個神秘的人一下變得更加遙遠,更加詭秘,更加叵測。

我一下就沒線索了。

我一下就沒主張了。

那個臉上沒有血色的人,那另一個我,他在沒有我的地方,認認真真地扮演著我。見過他的人越來越多,他越來越清晰。他隻回避我一個人。

因為我是他。

我感覺,他好像一直都在暗處看著我。我隨時隨地在什麼地方,幹什麼,他都一清二楚。隻是他忌諱和我真實地麵對麵。

我的精神世界一直被陰霾籠罩。

我覺得他的全部陰謀就是讓我永遠弄不清真相。最大的恐怖就是永遠沒有結果的恐怖。

前麵我說過,其實我的膽子不大。我最怕有一個人一直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生活中,恐怖不可能都是故事。

這天半夜,又打雷閃電下雨了。

我沒有睡,我在想——還有誰跟我長得如此相像?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甚至覺得他真的就是另一個我。一個我在明處,一個我在暗處,他和我是兩個相反的東西。

他好像活在我的背麵。

我和他永遠不能見麵。

假如見了,就如同兩塊帶著異性電的雲撞在一起,就會電閃雷鳴,就會天崩地裂。若真是這樣,我擔心哪天他不小心,突然撞上我。。。。。。

一道閃電,我警覺地看了看那麵雪白的牆壁,一個人打字的側影又出現了。我猛地睜大眼睛,幻影消失,黑暗無邊。

這是怎麼了?

那一夜,我一直沒有再睡,我一直在膽戰心驚地想這樣一個問題:黑色的牆壁能不能寫上影子?牆壁為什麼一定是白的?

早上,太陽光芒萬丈,昨夜的雨像夢一樣過去了。我雙眼猩紅,不想起床。太太見我沉默寡言,就問我:“你最近怎麼了?”我說:“沒啥,就是心情不太好。”太太關切地說:“你最近身體可能有問題,臉很白,得到醫院檢查一下。”她說“臉很白”的時候,我驚了一下。

我現在怕聽見這句話。

有一天,他會不會一點點演變成我?

有一天,我會不會一點點演變成他?

這天夜裏,牆上的鍾敲12下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了一個人。。。。。。

前些日子,我媽突然打個電話來,告訴我,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但從小就給人了。我媽說:“你走南闖北,能耐大,能不能去找找他?”我小的時候總生病,大人對體弱的孩子更疼愛,因此大人從小就偏向我。

一個留山羊胡的算卦先生路過,到我家討水,我媽請他給我算一卦。

算卦先生用他那雙似乎透視幽明的渾濁小眼,在我和那個孩子的臉上掃來掃去,接著,又閉目用細長的手指掐算半天,好像看見了什麼,他大驚小怪地說,我之所以生病,是因為另一個孩子克我。

他陰虛虛地對我媽說:“這兩個孩子前世是冤家,他們是同歸於盡的,他們一起死後冤魂還整日糾纏在一起,互不相讓。後來,他們又一同投胎。。。。。。”他又說:“那個比這個凶,因此他就克他。他們出生時,這個都爭不過那個——那個先出生,對不對?”他這點說得準。

其實我媽隻把我倆的生辰八字告訴了他,並沒告訴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因此,我媽很信服,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解除。

算卦先生說:“隻有讓他們分開,永不相見。”一個偶然路過的一個人的一句話就徹底改變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後來,父母商量了好多天,終於忍痛割愛,把另一個孩子送人了,送給了一個收葵花子的老客。

那時候,鄉下人生個孩子像下個蛋一樣。那時候的孩子可不像現在這樣金貴。

可憐我那個雙胞胎哥哥,他僅差一天就沒有在家裏過上自己人生的第一個生日。。。。。。

我為自己抓到了名字,他就喪失了這個權利,隨我叫周德西。

之後,我家又搬了多次家,互相都找不到了。

在這個沉寂的夜裏,我忽然想起這個周德西,忽然想起這個前世的冤家,恐懼感又一次充斥我的心頭。

我終於排除了一些錯誤的判斷,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德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