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高牆碧瓦,金玉輝煌。
梓陽換上了夜行服,在高閣流瓦間起落。
因為曾經接到過一個刺殺後宮某邪妃的任務,皇宮的地圖她早就爛熟於心,防衛布置也了如指掌。
兔起鶻落之間,梓陽就到了離宮門最進的陽安殿,是接待使臣的地方,她正想拖個宮女詢問一番若黎現在何處,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子軒?
梓陽追了過去,她沒有看錯的話,子軒前麵的人好像是趙傳飛。梓陽下意識地就想到了是碧瑤公主召見,她可就不樂意了。
看到兩人已經走過了轉角處,梓陽糾結一番還是決定去碧瑤的洛未宮看看。
雲霧氤氳,香飄滿室,高閣琉璃,環佩叮咚。梓陽沒有看到子軒他們的身影,倒是左拐右拐到了碧瑤公主的浴池。
一少女在偌大的浴池中閉目養神,濃濃的白霧包裹著她的身體,在吹彈可破的玉肌上凝成晶瑩的露珠。一頭青絲漂浮纏繞在頸間、水麵,旋繞在花間輕舞。
“萼兒!”少女的臉蛋因為泡溫泉泡得白裏透紅,還掛著數點水珠,精致得像個瓷娃娃,隻是眉間淡淡的愁緒已染上了心尖。
一個豆蔻年華的宮女應聲而出,手裏捧著織錦浴巾,其後還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宮女分別托著頭巾和睡袍。
“公主。”為首的宮女小聲喚道。
碧瑤輕輕睜開了眼,“你們都出去吧。”
兩個宮女們把衣物等放在碧瑤的手邊,輕聲退了出去。萼兒拿起頭巾,為碧瑤包起了一頭青絲,然後恭恭敬敬地等在一旁。
碧瑤沒有起身,而是靜靜望著水麵。“萼兒,你說。身為皇室的女子是不是很悲哀呢。”
萼兒是碧瑤的奶娘的女兒,自己還不是公主、父皇還是父王的時候就陪在她的身邊了。
“公主千萬不要這樣想,您是千金之軀,是皇室長女,怎麼會悲哀呢!”萼兒惶恐地勸道。
“此言差矣!世間又有哪個女子不是悲哀的呢?若生在皇室貴族,自然是要為了皇室、家族謀利兒犧牲自己的婚姻。若生在尋常百姓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大限度地為娘家謀福利。生得再差一點,落到饑荒災害,大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賣掉女兒為兒子謀一條生路。若是在戰亂年代缺衣少糧,女人們就是最先被屠宰充饑的對象。”
一個略帶充滿磁性的男低音在偌大的浴池回蕩,碧瑤與萼兒俱是一驚。碧瑤是驚歎這一番言論,萼兒時驚歎外來男子的闖入。
“大膽,什麼人膽敢在此造次!”萼兒大怒道。
碧瑤忙止住她,一旁男子的聲音也再度響起:“放心,我沒看。你若是再大聲一點,你家公主的名節可就不保了!”
萼兒隻得追悔莫及地捂住嘴,要是公主的名節真的因為她而沒有了,那她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了。
碧瑤拿過浴巾,就著水把自己包起來。一旁的萼兒手忙腳亂地扶起碧瑤,又給她披上睡袍,把濕漉漉的浴巾扯掉。一番手忙腳亂之後,碧瑤才整理完畢。
“你出來!”碧瑤的聲音含著微怒。她剛剛沒有發作並不代表她不生氣。
一男子應聲出現在窗台,眼上蒙著一塊黑紗。薄薄的嘴唇勾著一抹邪邪的笑,張揚的暗紅長衫在夜風中衣袂翩飛。已是深秋卻還手執一把折扇,一手負立身後,一手握著折扇放在胸前。
躬身道:“在下這幅模樣,公主可還滿意?”
“不想死就快點下來!”碧瑤怒道,他來闖人家浴顛還穿得那麼張揚站在高處,給誰長臉了!
“諾。”男子有模有樣地打著官腔,一個旋身就撲到了碧瑤麵前,還扶了她的肩一把,美名其曰一不小心沒站穩。
“你有什麼事?”碧瑤直接了當地問道。
一旁的萼兒早就護住地推開男子,站在碧瑤身前。
碧瑤平日在外人麵前雖然刁蠻任性,可實際上做事極有分寸。她的刁蠻不同於軒轅辰的刻意偽裝,她刁蠻隻是因為她有刁蠻的資本。
她出生時昊帝還是二皇子,皇妃臨盆當夜王府上空霞光滿天,深夜又喜鵲鳴啼,乃是祥兆。她滿月時二皇子養的鍾愛的黃金錦鯉自覺在池中排成一個如意圖案,隔日二皇子就被封為太子。
後來二皇子登基當天,一直不會說話的小公主第一次說了話,張口就是國泰民安。昊帝自然是對這個長女疼愛不已,第二天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吧自己的第一個女兒封為永泰公主。從此以後不管昊帝有多少兒女都對這個長女盛寵不衰。
“不愧是軒國長公主,為人處世就是不一般。你就不好奇我是誰?就這麼篤定我是來找你有事的?”男子自覺地摘下了蒙眼的紗巾,露出一張略有幾分陰柔的臉。
“白癡!”梓陽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道。她還以為能說出剛才這番話的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原來他的特別之處就在腦子不好使啊。沒事你難道是來宮裏采花的,就算是為了采花也好歹避著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