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殖場案件持續發酵,已經嚴重影響了縣鄉村的正常辦公,影響和受害最大的還是林子一家人,接連不斷的采訪和報道,使他們家被推向了風口浪尖,每天鎖門閉戶不說,養殖場連續一個多月陷入癱瘓,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就算他能等,社員們都不會叫他等。
還好,省上也發現了不好的苗頭和急轉直下的態勢,連續發布緊急通知,竭力肅清廖家父子案件在社會上產生的負麵影響,避免被過度解讀和捕風捉影,所以安排和召開了一係列部署會議,堅決杜絕一切形式的采訪和報道及宣教活動。
僅僅用了一周時間,就將養殖場案件的風波圓滿終止了。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可林子沒有平靜下來。
他開始想很多問題。養殖場怎麼辦,對孫曉雨和周春霞的感情怎麼處理,社員的損失怎麼辦,自己的損失怎麼辦,失敗的影響怎麼消除,接下來又將何去何從……諸如此類,總之想了很多,也總結和明白了很多事情。
稀裏糊塗地想了幾天,不明白和搞不清的地方很多。
急躁的社員們沒等他想通,便找上門來。
林子看著一個個咄咄逼人、氣勢洶洶的社員們,心中有氣,但沒發作,隻有好言好語地打發回去。
他不是沒有想過給每人萬兒八千,草草打發了事,反正他還有三百多萬的存款。但他沒有那麼做,認為這錢現在不能亂花,還想再做點什麼。
社員們在家等了幾天,眼看著自己投入的錢要變泡影,便又成群結隊湧入林子家裏。
林子已經預料到他們不會等太久,一副專等他們找上門來的樣子,熱情地將十幾個社員請進了狹小的正房裏。
進來的社員們瞪直了眼睛,反複搓著手,靜等著領錢。
林子沉吟了一會兒,坐直身子,看著滿是期待的眼神,帶著商量的語氣,痛心疾首地說:“大家都受了損失,我比你們更難過,但相比你們幾萬塊錢的投入,我上百萬投資也一樣打了水漂,損失比你們慘重的多!”他端起捧在手裏的茶杯,掃了一眼站著和坐著的社員們,觀察著他們的反應,抽空喝起茶來。
圍坐在一起的人們聽懂了他的意思,剛開始還是竊竊私語,後來毫不顧忌,仿佛要將房子拆了,大膽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和委屈。
林子慢慢放下茶杯,聽著幾乎一致的意見,深深吐了一口氣,看著麵目可憎、讓人寒心的鄉親,他開始低頭歎息起來。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情緒高漲的時候,林子終於下定決心,慢慢抬起頭,嚴肅地對大家說:“那好,合作社解散,損失我賠給大家!明天中午在養殖場會計室領錢!”他十分痛心和遺憾地宣布。剛開始籌建合作社那會,他們一個個瞪圓眼珠求著跪著要加入,可現在呢,遇到點困難,就指著他鼻子罵娘,拚了命地想撤股,一幫唯利是圖不念舊情的現實人。
大部分人帶著滿足的微笑走了,隻剩下大壯和李英父女三個。
大壯和英子猜想這會林子心情煩躁,說什麼都聽不進去,隻好默默地坐在炕沿上,看著臉色蒼白的他,不敢言語。
李英也知道林子心裏不好受,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的滋味不好受,但看著林子呆坐在木凳上落魄的樣子,心裏不忍心,也怕他從此自暴自棄,就硬著頭皮安慰:“林子,叔知道你心裏難受,別自個兒悶在心裏,說出來會好受些。”他上前拍著林子肩膀說。
林子看著滿臉皺紋的李英叔,馬上收起了愁容,假裝一臉輕鬆的樣子,勉強笑著跟他說:“叔,我想開公司!”
“你瘋了,剛才還愁眉不展的,這點打擊都受不了啦?”李英被他雷到了,摸著林子常溫的額頭,十分震驚地問。
大壯和英子他倆也嚇得從炕沿上跳下來,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跑到前麵仔細觀察。
林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著眼前三個目瞪口呆的“貼心人”,緩緩說道:“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在和你們開玩笑!”
“哈哈,不會吧,剛受了打擊?”大壯看他不像在說謊,有些驚奇地問。
“我是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屢敗屢戰,哈哈……”林子有些自嘲地說。
“哦,那你打算做些什麼呢?開公司你也是外行啊!”李英也感覺林子不像在逗樂取笑,想聽聽他的想法。
“具體開什麼樣的公司,我還沒想好,但合作社和養殖場必須得注銷和變賣了。”社員們已經寒透了林子的心,不想在別人的唾罵聲裏繼續他的獺兔養殖事業,想換個新的領域來發展,但一時間也沒想好自己開公司該做點什麼來盈利。
他們幾個雖然不太支持林子的決定,但也沒強烈反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