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被大壯帶回醫院救治。經檢查,他的傷勢非常嚴重,肋骨斷了三條,腹腔內大量積血,肝髒整體受損,幸虧送治及時,若再晚半小時恐有性命之虞。
他父母和大壯夫婦晝夜輪流陪護,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林子的“惡行”不可避免登上了輿論潮頭,被傳得神乎其神。說他忘恩負義拋棄了相濡以沫的未婚妻,狼心狗肺撲向了狐媚奸邪的第三者,看不上區區縣委書記芝麻大點權力,不想放棄常務副省長這顆大樹。許多不久前的傳言又有了滋生蔓延的土壤和條件,
新舊傳聞紛紛抬頭、接連不斷,像一條巨大的毒蛇,肆意竄行在茫茫人海,將事實、中傷、誹謗無限擴大和極度擴散,迅速將他推向了輿論潮流和道德高地,比上次來得猛烈、強勁。
臨山市和西華縣媒體界不敢有所動作,隻是暗中推波助瀾,將消息全部轉移到虛無縹緲的網絡空間,迅速占領宣傳高地,把握宣傳方向,肆意宣泄著上次遭受的屈辱和壓抑,將宣傳手段發揮得淋漓盡致、鬼驚神懼,一次次將輿論引向深入引向角落,一波波暗流走街串巷全部湧向林子以及其他相關人員。
網絡大潮席卷而來,誰都擋不住,也壓根就不想擋,牆倒眾人推的事誰都會做,樹倒猢猻散的道理誰都明白。林子逃婚引來縣委書記一頓毆打,至今負傷住院的消息不脛而走,輿論嘩然,眼鏡大跌。得罪一方權貴,就算你再有能耐和手段,也躲不過現管的權威和氣勢,遲早逃脫不了被打壓和摧殘的厄運,誰敢接近?誰敢扶持?誰敢同情?
林子住院,周文雄和王雪梅沒來看過一眼,也沒打聽過他的傷勢,對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喝他血吃他肉,隻是都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和時機,並不想就此便宜了他,磨刀霍霍向林子。
別說周文雄和王雪梅,連後山村的鄉親們都看不過去了,紛紛跳出來指責、議論,說林子從小不學好,“壞”從出生就深入骨髓,是家族遺傳下來的“壞”,這次做了昧良心的醜事,影響了後山村光輝高大的形象,也跟他在縣城和其它鄉鎮的親戚朋友麵前抬不起頭來,一聽別人說後山出了個禍害姑娘的淫賊爛貨,就馬上覺得自慚形穢、自愧不如了。那些受過林子恩惠的人們,也覺得這事做得很不地道,雖然有恩,但不想替他辯解說好話,很自然地跟著其他人說三道四,說得唾沫亂飛,非常享受其中的感覺和滋味。
孫曉雨又玩起了失蹤,不過都是被逼的,也是不情願那樣做的,畢竟躲著也很難受和寂寥,但是沒有辦法。回家肯定是不行的,父親上次就對林子說過,要是膽敢再欺負她,一定不會輕饒於他。她當然知道父親的話不是開玩笑亂說的,也不是想嚇唬誰,沒有雷厲風行和雷霆萬鈞的手腕,斷不會一路扶搖直上九萬裏的,要是發起狠來,恐怕他就會和螞蟻一樣無奈又無助,是受不了大象恐龍一般父親教訓的。
見林子更不行,現在正是風口浪尖、波濤洶湧的時候,隻要他撒謊不堅持,一切還能回到過去,還可以安心結他的婚,什麼人也不得罪,什麼人也不會受到傷害,自己受點傷算不了什麼,隻要他一切安好,安安穩穩過他的幸福生活,我也會慢慢開始新的生活。
不知道他現在好嗎?婚禮結束了沒有?是不是回新家了?很記恨我吧?是不是怪我太狠心了?他會記得我嗎?我們是不是就這樣斷了完了?以後見麵了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過?父母知道了又會怎樣?我們這算什麼?我是第三者還是她插足進來的?我能忘掉他忘記過去嗎?忘不掉又能怎樣?我是不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他為什麼會追出來難道不怕後悔嗎?我是不是應該跟他好好談談?我能原諒他嗎?他會得到幸福嗎?我的幸福有誰給予?
孫曉雨沒有回家,也不敢回家,在臨山市找到了一家酒店,早早睡下,沒吃沒喝,躺在床上,思緒萬千,瘋狂猜想和猶豫著,像得了魔怔一樣,欲罷不能,翻來覆去,非常痛苦難受。
林子漸漸緩過氣來,著急向父母詢問周春霞的情況。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就算知道了也不想告訴他,就算犯了錯也不能把人往死裏打,她想不開才追出來出車禍的,又不是硬拉著她往車上撞的,憑什麼把一切罪責推到他身上?兩人合起夥來打罵,差點命喪當場,難道她是寶貝,他就該被打死陪葬嗎?她是獨生女,難道我家孩子多得滿地滾嗎?
林子慢慢明白過來,就算和他相關的人去問,他們都不會給好臉色,掃地出門是在所難免的。為什麼她會這樣瘋狂?明知道心不在她那裏,非要纏著身體不放,得到了又怎樣呢?心已經給了別人,得到軀殼又有什麼意義?為什麼她還會出現?難道是來拯救我的嗎?為什麼老天爺偏偏讓我看到她遇上她?為什麼她會那樣傷心難過?我能忍心看她傷心不顧而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結婚?如果她不出現,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她不會受傷,我也不會,說不定在外人眼裏是一對模範夫妻,這次報道肯定會吊炸天的,可又能怎麼樣呢?誰能堵得了悠悠之口?就算周文雄報複我怎麼樣呢?我生來就是一無所有,隻要弄不死我,心是不會再改變了,錯了就錯個徹底,不愛有何必勉強在一起?除了我有的是好男人,何必強求捆綁在一起?現在我希望你能安然無恙,忘記我,不管對我恨也好怨也罷,隻能對你說句對不起,我以前是喜歡過你,但未曾愛上過你,希望理解體諒,不要折磨難為自己,不管以後做友人也好,做仇人也罷,但就是中間不能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