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曦愛紅色,因為那個人說他喜歡紅色。
“表麵上純潔無瑕的白,隻是為了掩飾貪婪醜惡的心,所以表裏越是白的潔淨,內裏就越是髒的見不得人。相比之下,我喜歡紅,紅得越是張揚,越是真實,越是美的不可方物。”
這是雲漠說的,因為千落曦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自己狐形的毛發是紅色的,血一般的紅,就連雙瞳也是,是不是這種紅招來了父王和族人的厭惡,亦或是忌諱,以至於讓自己沒有容身之所。
千落曦的母親是狐王的側妃,在生下他後不久便自盡了。他那時還隻是狐狸,連人形都沒有,狐王與王室的長老原本是想將他扔進祭壇燒死,可是側妃突然自盡,也就改成逐出狐王府,任他自生自滅。
族中人還打算為狐王新子獻賀,聽到的說法卻是,側妃罪孽深重,誕下毛發雙眼血紅的怪物,畏罪自盡,孽種被逐出府,狐族隻有兩位皇子,沒有小皇子誕生,狐族上下若是膽敢私自收留孽種,以滅門之罪懲處。
那一夜很冷,他記得自己被人扔到了山下。因為那時的自己太虛弱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所以隻能蜷縮成一團。
山下林木茂盛,以至於連一絲月光都無法透進,似乎故意要將他籠罩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什麼都看不見,隻知道四處都是野獸的嚎叫聲,冷得幾乎失去知覺。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渺小短暫的生命正在流逝,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野獸吃掉,也會很快被凍死。
就在他等待死亡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有一個人很小心地將他抱了起來。
那種溫暖,仿佛夢魘中的救贖,那時候自己隻是出生不久的狐狸,太小,也太虛弱,所以那個人的懷抱,似乎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天地。
雲漠是他活下去的理由,隻有他的言行可以觸動自己的心弦。既然雲漠說喜愛紅色,那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人,他又何必在乎。
所以千落曦從那以後都不再排斥紅色,以至於如今整個烈暝樓內都被他下令種滿了豔麗鮮紅的楓樹,他喜歡看到楓葉漫天飛舞,那對他來說是生命鮮活的象征。
緋煙宮寢殿內,紅紗帳被燭光籠罩,跳動的火焰映襯在牆壁上。千落曦獨自倚在木榻前,把玩著水晶酒杯,纖指輕觸杯緣,原本空著的酒盅立即盛滿了佳釀,香氣擴散至整個殿中。這是,傳來輕輕地摳門聲,千落曦望著榻前燒製一半的香爐,知道是剛剛自己在白石溪吩咐的那個侍衛。
“來得還挺準時。進來吧。”
容楚聞訊緩緩推開門,畢恭畢敬地行禮,然後走進來乖乖站在一旁,等候魔王的差遣,好像如果千落曦不吩咐,她就會一直站在那裏一樣。
“既然是本座的侍衛,怎麼對我如此地生分。”
聽到千落曦的話,容楚有瞬間驚詫,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是被叫來罰站的,可是不等千落曦吩咐,她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聖尊有何吩咐?”抬起頭,又再次低下了頭。
“過來。”自顧自地品嚐著美酒,片刻之後,千落曦見她仍然身處原地,不禁有些無語,自己就那麼可怕不得親近麼,幹嘛連近身侍衛都不敢近身說話,他這個主人似乎做的有些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