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老爹罵罵咧咧,但他最後還是開著自己那輛破皮卡,載著一個混蛋和三個混蛋的屍體,在深夜的雨中,駛向了哥譚港。
倒不是賽伯不會開車,也不是他一個人處理不了這種場麵,隻是因為哥譚港的環境,對於一個外來者來太危險了,這種氣最適合進行一些暗地裏的交易,老爹不可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幫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睡在哥譚的海麵之下。
賽伯確實很能打,但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光能打就能解決問題的時代了。
這個季節的雨夜是有點冷的,尤其是在站在風聲嘩嘩嘩的碼頭上的時候,賽伯將三個黑色的大口袋從車上搬下來,又從旁邊找到一些沉重的石頭,用鐵絲將它們纏的整整齊齊,然後在坐在車裏的老爹的注視下,將那三個東西推進了海裏,雨夜沒有月亮,所以這剛剛發生的讓人悲哀的一切,除了上帝和這兩個人之外,無人知曉。
“接著,子。”
老爹的手從車窗裏伸了出來,將一根雪茄丟給了賽伯,後者將其叼在嘴上,在雨中艱難的點燃了它,醇厚的煙氣在他身邊浮動著,將他的上半身都籠罩在這雨夜漫卷的煙霧裏。
醇香的煙氣飄蕩在賽伯周圍有些寒冷的夜色中,在那雪茄的一明一滅當中,混沌的思維又一次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對於過去的回憶裏。
支離破碎的記憶,也許並不是因為這一趟稀裏糊塗的旅程,而是因為曾經的生活就是支離破碎,賽伯隱約能記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打開信封,那上麵寫著各種各樣的名字,有英文,有中文,還有一些扭曲的文字。
那曾是他的目標,也是他的生活,他用槍,用刀,用手,用繩子,用陷阱,來讓那些不該活下來的人去接受他們應有的結局,但那時候的他,應該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壞人。
因為那記憶裏,還有他宣誓的畫麵,還有那種沉甸甸的使命。
他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從一塊大陸到另一塊大陸,他的生活從不由自己主宰,他的圈子也蒼白的可怕,沒有友情,沒有愛情,沒有親情,像是什麼呢?那種生活…
“武器!”
賽伯默念著這個跳入腦海裏的詞,然後他狠狠甩了甩已經濕透的頭發。
是的,像武器一樣活著,甚至不需要思考,專注於自己的任務,專注於…殺人。
就像是黑暗中生活的一條蛇,或者是猛犬之類,隻需要磨亮獠牙,他曾適應了這種生活,但又是為什麼會打破這種生活呢?
賽伯艱難的忍受著越來越劇烈的頭疼,這具身體似乎並不願意讓他回憶起太多的事情,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絲畫麵,是穿著睡衣的他,擋在一個抱著毛絨玩偶的孩子前方的場景,那似乎也是這個國家的某個城市,他應該是在執行一次任務,在酒店門口的大街上,如光影一樣的子彈朝著他飛過來。
他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自己要死了…
“有來生…為自己活!”
那大概是他前一生的最後一句話,但諷刺的是,如果他的生物鍾沒有出錯的話,那應該是他個時之前的,結果命運就是如此神奇,也許是因為前生殺生救人,所以在最後一刻,滿神佛給了他一次機會…
“切”
賽伯不屑的從鼻孔裏噴出兩道煙氣,然後朝著空比劃了一下中指,他從不信神。
但他覺得那句話棒極了,他叼著已經燃燒到一半的雪茄轉過身,靠在冰冷的欄杆上,在大雨中低著頭,感受著那變得越發狂暴的雨滴砸落,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雨水將它打濕,然後在砸下的雨滴裏緩慢的握成拳頭。
“這一生,為自己活!”
“哐隆”
一道閃雷劃過空,將昏暗的哥譚港在這一刻照亮,老爹出神的看著在大雨裏低頭行走的賽伯,看著那一道閃電貫穿空的那一刻,將一切都照亮,唯獨賽伯的身影在光中黑暗如墨。
看上去…很l!
賽伯在雨中待了整整五分鍾,才狼狽的回到車上。
老爹發動著車,一邊好奇的看著將頭靠在車窗上的賽伯,低聲問,“你剛才在幹什麼?”
本來話很多的賽伯在這一刻很沉默,直到重新回答老槍酒吧,走入那扇嘎嘎作響的木門的時候,他才將嘴裏的煙蒂狠狠的扔向了門外的雨夜,然後朝老爹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洋溢的笑容。
“我在告別。”
老爹向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賽伯,然後將手裏的拖把塞進了他手心,指了指滿是血腳印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