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故人寄我一枝梅(上)(1 / 2)

薄紅淡金的晨曦將天空塗抹成光豔的彩緞,朝霞初生灩灩千裏,天地間似蒙了一層明光閃爍的薄紗。陽光灑在草尖上,立即流泉般流暢地滑落開去,點亮了這寂靜的清晨。

薄薄的冰雪消融成清澈的溪流,無聲地浸潤了腳下的土地。長風麗日,霞光氤氳,霞光中紅衣黑發的女子倚欄回首,帶笑眉眼間神色溫軟。

“天氣真好,適合出去踏青賽馬。你說是不是?”她看著躺在不遠處梅樹下懶洋洋曬太陽的許朝玄,微笑。

“你還真是閑不住。”許朝玄閉目養神,語氣清淡,涼涼道:“就不能安靜點嗎?”

蘭傾旖斜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誰都像你?整天沒骨頭似的躺著!”

元宵節過後,兩人之間熟稔了不少,偶爾也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許朝玄一樂,“是嗎?那我就奇怪了,是誰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叫都叫不起的?”

蘭傾旖啞口無言,愣了半天強辯道:“我那是養精蓄銳,為了在該活動的時候活動。”

“是啊,所以我也在養精蓄銳。”許朝玄微微笑,笑得溫柔無害。

蘭傾旖嘴角抽了抽,無語。

什麼是黑心?這就是!

她懶得和他說話,轉身去看陽光下清麗繽紛卻已半歇的白梅。天氣轉暖,白梅也開始凋謝,至於紅梅,早就謝完了。

春天真的來了,迎春花已綻開花苞。早春的第一抹顏色,靈動地開遍了山河錦繡。

她看著這滿園壓不住的春光,又看看明媚春光中最美的那個美色,“喂,把你的刀借我。”

“刀?”許朝玄挑眉。

蘭傾旖不耐煩,“少裝糊塗,你貼身的小銀刀。”

“你幹嘛?”許朝玄不問清楚是不會借的。

“削荸薺。”蘭傾旖坦然答。

許朝玄默了默,抬手扔給她一把小銀刀,蘭傾旖麵不改色接了,覺得這刀很好,很鋒利,削皮一定很利索。

她扯過裝荸薺的袋子,邊削皮邊一心二用地和他說話,“你這刀在哪兒打的?質量不錯,我回頭也去定做一批。”

“少說兩句,專心削你的荸薺,免得削了手。”許朝玄涼涼道。

蘭傾旖默,識相地閉嘴。

細膩的瓷碗裏,很快裝了滿滿一碗削幹淨皮的雪白荸薺。她將瓷碗擱到他手邊的小幾上,開始給自己削。

她像隻忙忙碌碌的鼴鼠,不多時已將那袋荸薺消滅幹淨,丟掉空袋子,滿足地舒了口氣。

“少吃點,不然你中午吃不下去。”許朝玄淡淡提醒。

蘭傾旖點頭,也是,總要為午膳留點肚子。她將銀刀擦幹淨還給他,趴在欄杆上,看著湖對麵的白梅林,出神。

火爐上的水霧嫋嫋升起,遠遠看著有些朦朧,清淡的茶香若有若無地飄散在風中,聞著讓人心曠神怡。

氣氛安寧祥和,兩人都不再說話,靜得隻聽見風吹過梅林的沙沙聲。

“坐過來!”許朝玄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

“幹嘛?”蘭傾旖慢慢踱過去,問。

“忙完這一陣,我打算出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許朝玄突然問。

蘭傾旖翻了翻眼睛,“你出門我跟去幹嘛?這關我什麼事?”

許朝玄挑眉,“我是去找婆羅香。”

“那又怎樣?”蘭傾旖正想著自己的心事,也沒在意他說什麼,想都不想反問,話說出口驚覺不對,剛才似乎、好像、應該、大概、可能……聽見了幾個很驚悚的詞兒。

她轉過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許朝玄存心逗她,“我剛剛明明什麼都沒說。”

蘭傾旖氣結,撲上去掐他,“你剛才明明說到婆羅香,是不是?”

許朝玄伸手去嗬她的癢,笑意微微,“你聽錯了,我沒說過。”

“胡說!”蘭傾旖狠狠掐之。

眼前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背朝下臉朝上被人壓在身下,她目瞪口呆,這……這個姿勢……她臉上一陣燒紅,想也不想一腳踹了出去,“起來!”

許朝玄悶哼了聲,不動。

蘭傾旖氣急,指間銀針光芒微亮,正打算戳出去……

突然響起的風聲打破了尷尬的局麵,寒風倏忽襲來,許朝玄一怔,警覺地抬頭,目光刹那冷銳如金戈。

清唳聲劃破蒼穹,蘭傾旖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

片片殘葉夾在風中席卷而來,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地從空中俯衝了下來。

那聲音在耳邊不斷回響,許朝玄心頭微有火氣,剛想一掌打出去時,一隻纖秀的手攔住了他。

“別!別打!這是來找我的。”

蘭傾旖連忙坐起身。

呼喝的風聲也收歇了下來,涼風襲來,漆黑的影子從天而降。

黑鳥停落蘭傾旖對麵的欄杆上,它的身形不算很大,動作極輕巧,渾身漆黑,羽毛油光滑亮,頭上隱約浮現著三道淡淡的金光。那雙眼睛透著銳利的冷光,爪子鋒利如刀刃,看上去一身的霸氣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