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嵐崢暗暗倒抽冷氣。蠱王顧歇,那是安國接近神話傳說的人物,安國這種巫蠱為尊的國家,比其他四國更崇尚實力為上。顧歇是旁係,但巫蠱之術出神入化,和帝師言曠齊名。
言曠被稱為帝師,是因為他年輕時教出好幾位千古明君,但他最擅長的卻是醫毒和巫蠱。
顧歇就是唯一能與他一較高下的人,以至天下都尊她為蠱王,近七十年無人能超越。這位雖然姓顧,可早就脫離了顧家,想不到如今竟然又和顧家有了牽連。
老八和顧家搭上關係也就罷了,竟然連顧歇都牽了線,顧歇十分護短,若是動了她的人,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她雖沒什麼實權,但要殺個人太簡單了。
蘭傾旖暗暗冷笑。顧家子弟可以放過,顧歇的人卻一定要殺!她慢慢地低頭喝宴席給女眷專備的蜜酒,口中全無滋味地緊張思索殺人方法。
“這位小姐倒是好生麵生,不知是出自哪家?怎麼本王從來沒見過?”二皇子目光落在蘭傾旖身上,皮笑肉不笑。
蘭傾旖怔了怔,她可沒得罪過這位,這怎麼衝自己來了?這話若是老八說的她半分不奇怪,可她礙著老二什麼事?疑惑歸疑惑,外人麵前她絕對不會給聞人嵐崢丟臉,當下舉杯,道:“有勞二殿下掛記,小女子出身山野,不足為外人道。”
她不動聲色瞅了眼穆佩蓉,果然看見了她唇角一抹得意的笑意。她心中冷笑:這人還真是見了棺材不落淚,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穆佩蓉坐在人群中,瞧著眾人隱隱鄙夷的神色,心內暢快非常。心道蘭傾旖你就算得師兄喜愛又怎樣?照樣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這種讓人瞧不起的滋味如何?
身份永遠是硬傷,出身低賤,就算再得寵,也是個侍妾的命!穆佩蓉似乎已經預見到,將來有一日她身著鳳冠霞帔,八抬大轎風光嫁入寧王府的場景。
“既然不足為外人道,坐在這裏豈不是有失公允?”二皇子似笑非笑,挑釁地看著聞人嵐崢,涼涼道:“在座諸位即使不是天潢貴胄,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你一個鄉野賤民,出現在這裏是何道理?”
聞人嵐崢猛的抬頭,目光森冷如刀鋒,剛想發話,蘭傾旖拉住他,搶先開口。
“二殿下此言差矣。”她語氣平靜,半分不為對方的侮辱所動,言辭如刀,聲聲冷笑:“《國鑒》有言,撫民萬方,天下共治,萬事民為先。貴國國師溫九簫也曾說過,不以出身論英雄。小女子走遍五國,不說識廣也是見多,其他四國皇族,不說禮賢下士,也是謙和有禮,盡顯泱泱大氣皇族風範。宣國明宜公主殷鳳辰,安國晨宇公主段靈歌,身為女子尚知撫恤百姓。殿下身為男子,卻無故加以侮辱口稱‘賤民’,忒小家子氣。黎國皇族,當真好風範,小女子佩服,佩服!”
“你……”二皇子臉色紫脹,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森森冷笑,“好!好個伶牙俐齒!但不知你有什麼本事,能值得本王的尊重,又能與國師大人相提並論!”
“我敢說,就自然有憑仗!不過——二殿下,你確定真的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嗎?”蘭傾旖眼睛死死盯著他,充滿惡意地笑著問。
“你自稱有本事,為何不敢說?莫非是故弄玄虛?”二皇子半步不讓,冷笑。
蘭傾旖聳了聳肩,“這可是二殿下自己要求的,可別說小女子不給麵子!”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二殿下你左側第四根肋骨時常有疼痛感,但還可以忍受,陰雨天容易心浮氣躁,暴躁易怒,關節浮腫脹痛,用藥多次也不見好,甚至近兩年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睡眠充足卻仍有頭痛感,尤其是晨起時最為強烈,常常做噩夢,驚醒後頭暈目眩再難入眠。間接性失憶健忘,想起來的時間不定,或許一刻鍾或許數個時辰或許幾天……”
“閉嘴!一派胡言!妖言惑眾!”二皇子臉色青白交加陰晴不定,惡狠狠打斷了她的話。他盯著她的眼神獰惡,仿佛扭曲的妖物要將她咬成碎片。
蘭傾旖唇角笑意淺淡,眼神意味深長。
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的眼神都意味深長。
若真是妖言惑眾一派胡言,你緊張個什麼?又何必打斷?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真可惜,小女子還沒說完呢!這病又不是絕症,還是有得治的。”蘭傾旖笑意盈盈,眼神欲語還休。
“你給本王住口!”二皇子眼睛都綠了。
蘭傾旖表示幸好這裏人多勢眾,若是就隻有他們兩個,這家夥早就手起刀落了。不過若真隻有他們兩個,這話她也不會說了。
穆佩蓉心頭火氣直冒,猶如從天堂落至地獄,一方帕子在手中絞得緊緊的,似要撕碎了般。本想為難這賤人,卻不料不但沒成功,反而讓這賤人反將一軍,還大出風頭。真是氣得她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