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街串巷的貨郎挑著貨擔子搖著撥浪鼓吆喝著從街道上穿過,擔子裏的貨物未必值錢,卻勝在顏色鮮豔,造型玲瓏可愛,成功吸引了玉瓏的目光。
“小姐,”她拉著蘭傾旖的衣袖,雙眼放光,眼珠骨碌碌直轉,小心又期待地瞄著她的表情,瞄了一眼又一眼。“這個鐲子好像很好看的樣子。”
蘭傾旖瞅了眼她所說的鐲子,純銀打造,結蘭盤蕙,雕龍刻鳳,做工的確精致,看上去倒有幾分華美感。玉瓏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你喜歡?喜歡就自己買下唄。”她看著她鬼祟的表情,覺得難以置信,“你該不會沒錢了吧?”
玉瓏嘿嘿傻笑,默認。
蘭傾旖:“……”這孩子怎麼花的?怎麼比自己還敗家?她開始由衷擔心自己能不能安穩地走到梓城,這種花錢速度太恐怖了。好懷念玉瓊在身邊的日子,她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對自己的情形表示認命,掏出一角碎銀子,“這個鐲子我要了,多少銀子?還請相告。”
貨郎報了個數,如她所料價錢不高,找了錢,她將鐲子扔給玉瓏,在貨郎驚異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小姐,你不在欽差隊伍中,就不怕出事?”玉瓏咬著糖葫蘆,邊走邊問。
蘭傾旖不以為意,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勒出淡淡的嘲諷弧度,目光清冷而犀利,“你以為那些知道的,會讓這個消息外泄?至於隊伍裏的其他人,就算親眼看見了我不在,我說我在,那就是在!”
“那你覺得客棧裏遇到的那些刺客,是誰派來的?”玉瓏咬得糖葫蘆嘎嘣嘎嘣作響,讓蘭傾旖有一瞬的毛骨悚然,覺得她是在咬著人骨頭,而且還是自己的骨頭。
她甩了甩頭,把這個荒謬的聯想扔出腦外,淡淡道:“左右不過那麼幾個,找不找出來不都一樣嗎?”
玉瓏垮了臉,開始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挺沒意思的。
“對了,有件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蘭傾旖忽然開口。
“什麼事?”玉瓏心裏猛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我從著火的客棧裏衝出來時,使用內力過度,傷了本源,至少七天內,我不能再妄動內力。”蘭傾旖答得輕飄飄的。
玉瓏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七天?可是……“我們正在遭受通緝!”她指了指不遠處告示欄裏的畫像,滿臉苦逼相。
“所以你要做好吃苦耐勞的準備。”蘭傾旖微笑,笑意裏透出幾分陰森,乍一看竟似帶著鬼氣。
玉瓏歎氣,覺得跟著小姐的日子,真是注定了多姿多彩,永遠不會無聊。“無妨,就當是陪你體驗人生百態好了。”
兩人相視微笑,覺得這日子的確過得多姿多彩。
能想象嗎?正兒八經奉命而來的欽差,成了被通緝,人人欲殺之而後快的江洋大盜。
湖州的情形,真心讓人樂觀不起來。
城門口的盤查十分嚴密,來來往往的人都提心吊膽。隻可惜他們遇上的是精通易容偽裝潛蹤匿跡的麵具狂人,注定了找也是白找,搜也搜不到。
就算官兵耗子似的搜遍全城,她們依然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經過而不被他們發現。就像現在,兩人坐在酒樓,看著樓下街道上官兵們扯著亂七八糟的理由四處搜查,依舊優哉遊哉地喝著小酒,看著官府的笑話,討論著家長裏短小曲戲文,冷眼旁觀那些小魚小蝦的折騰。
蘭傾旖很大方地點了一桌子菜,玉瓏蝗蟲踩著板凳據案大嚼,順便還和周圍食客討論貼在牆上的告示,堂堂侯府千金的畫像竟然會貼在酒肆裏通緝,引得周圍食客議論紛紛。
玉瓏看著那張畫像,咬著草根,眯著眼睛,笑嘻嘻地和鄰桌的食客搭著話,“這位大哥,問你個事,那畫像上的什麼……江洋大盜,她怎麼蒙著個臉?怕自己長得太難看了嚇到人嗎?毀容了還是咋的?”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食客笑得大聲,不以為意,“這做賊的,誰會傻到把自己的真麵目露出來給人瞧的?這不是沒事找死嗎?她當然要蒙著臉了。”
“可是……”玉瓏眨著眼睛,“天真單純”地看著他,笑得人畜無害,“這蒙著臉的江洋大盜,取下麵具來往人群裏頭一混,不就再也找不到了嗎?她臉上又沒寫盜賊兩個字,誰知道她是哪個?這要我們這些古道熱腸的,怎麼幫忙抓大盜,拿官府的賞銀啊?”
“這個……”食客還真被問住了,抓了抓腦袋,心裏很是無奈,“所以說這個賞銀我們大概是拿不到的了,不過,我聽說官府新下達了命令,說是每一個出城進城的人都要有官府發的路引證明,用戶籍和當地熟人做保。還讓大家沒事盡量不要外出了,想來那大盜也不會有這個,自然混不出城,官府又每天都在搜人,抓個把盜賊,不過是件小事罷了,用不了幾天,就能解決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大口喝酒,笑得誌得意滿,仿佛自己已經抓到了盜賊拿到了賞銀般興奮。
玉瓏眨巴著眼睛,“多謝大哥相告,大哥真是個好心人,我給大哥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