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瑣複雜的儀式全部搞完,已經快晚上了。
使節隊伍浩浩蕩蕩地從長街上經過,道路兩邊擠滿了觀看的百姓。多半是為瞻仰才貌雙全的雲國左相無雙美色而來的姑娘家。歡呼驚叫聲響成一片。
鍾毓晟在馬上含笑揮手示意,一派雍容風範,引得姑娘們歡喜尖叫,砸來各種鮮花水果手絹羅帕。可惜姑娘們準頭都不大好,手絹羅帕常常砸到鍾毓晟臉上,害他被各種香氣的帕子蒙住臉,打了一個又一個噴嚏,差點得了花粉過敏。而那些鮮花水果,也一個都沒落下,讓蘭護衛裝了滿滿一籮筐。蘭傾旖秉承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不打算浪費,等下拿去該吃的吃該玩的玩該插花的插花。
道路被熱情的姑娘們所攔,走得格外緩慢,天色半黑時才抵達會館。累了一天的黎國禮部官員們沒能立即回去休息。因為充分謹慎的鍾相就廚房的風水、布局、設施、廚子相貌、食材準備……發表了長篇大論的建議,表達了自己的嚴重不滿,其挑剔程度讓人瞠目結舌。最後相爺表示,要用自己帶來的廚子,原班人馬采購材料他才吃的下去,不然寧可住客棧。
其實這其中的門道大家都心知肚明,說來說去不過“安全”二字,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並不過分。黎國那方現在忙著準備新帝登基相關事宜,懶得和他們閑嗑牙斤斤計較,不然這一路上也不會這麼安分,隻怕有的鬧騰。隻要不損國體不落下風,這種小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地準了,於是幹脆利落地撤了準備好的廚子,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接著相爺又表示自己愛清靜,人太多了走來走去的他睡不著,吵得他心煩。他心一煩就容易幹些不正常的事,唯恐陛見時鬧出什麼亂子驚擾了新帝,鬧得雙方不愉快。為兩國太平計,請禮部官員撤出護衛奴仆,由他以及帶來的護衛保護即可,並保證會館之內的安全由他自己負責。
這也正常,黎國那邊一合計,也準了。
有了初步安全的相爺總算消停了一點,沒再提什麼要求,禮部官員邊抹汗邊表示陪同吃飯,其實也有窺探使節喜好口味的意思,卻被相爺和護衛劇烈的爭吵乃至廝打逼得不得不告辭。
弄走了禮部官員的兩位,也沒心思在會館吃飯,宣稱來此不易,有機會要多欣賞欣賞玉京風光,施施然出門逛街去了。
會館不遠就是夜市,街上各種吃食琳琅滿目,除了人肉什麼肉都有。
兩人隨便找了個酒樓雅間,點了一桌招牌酒菜,喝酒吃菜加閑聊。也不談國家大事,隻說些野史傳奇風花雪月,聊些山水遊記風俗習慣,一頓飯吃得輕鬆愜意。
吃完後轉了大半圈,打道回府。
次日遠道而來的使節前去覲見皇帝,鍾毓晟本想帶著蘭傾旖一起去,也好讓她去領教領教這位新帝的風采行事,蘭傾旖打死都不幹。開玩笑,認出來了怎麼辦?她這條命還要不要?以那家夥的執著勁,到時候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她出現在黎國高層視線中的次數越少越好,免得引起他們的注意把自己給重點盯上了。本來有個鍾毓晟就已經夠引人注目了,若再加上自己,無疑是自尋麻煩。
當日鍾毓晟回來說對方深沉難測,不過換來蘭傾旖淡淡一笑。
世上最了解你的,永遠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不得不成為敵人的,曾經的愛人。
整個雲國,絕不會有比自己更了解他的人。
“我的存在必定會引起他的疑心。”蘭傾旖淡淡道:“他接下來會加緊監視,我們行事必須更加小心。”
“我猜他會更希望出使之人是你。”鍾毓晟笑道:“他好趁機與你打打交道,見識一下你赫連若水的風采。”
“不用見識,我和他不是沒交過手。”蘭傾旖冷笑。
“嗄?”鍾毓晟呆了呆。
“數年前的舊事,不說也罷。”蘭傾旖眼中有奇異的光輝,輕輕道:“他應該很期待,我也一樣。”
翌日,黎國禮部官員前來邀約,卻被相爺和他的貼身護衛三言兩語彎彎繞繞出了門,到了門外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說。
雲國左相難纏古怪的名聲徹底傳了出去,黎國那方酌情減少了很多邀請,以免出現各種麻煩。鍾毓晟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閑,每日十分自在地逛街。他對玉京的風土人情似乎特別感興趣,短短一日就逛遍了玉京的大街小巷。
他逛街,蘭傾旖留守,她不想過多外出,玉京能人還是不少的,她可不想疏忽大意陰溝裏翻船。況且她還有大大小小一堆事等著處理,沒空也沒心情出門逛街,有空逛街還不如留在會館睡覺。
瑤台月在修建時就花了番心思,樓閣環成矩形而起,南麵臨江,北接商鋪,前連上九坊,後向中二十四坊,倒真是個四麵來客的好地方。
這是長寧侯府的一大財源,自然也是據點,五國都城各有一家,多年經營已成氣候。
鍾毓晟又帶了護衛出門逛街,蘭傾旖便金蟬脫殼去了瑤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