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慘烈而精妙的暗殺,安國一方固然損失慘重,但黎國也遭遇重大打擊。
撇開護衛和士兵的傷損不算,僅僅說兩個最高掌權者。
晏傾帝雖沒生命危險但也受傷不輕。
長寧皇後更是重傷不醒,危在旦夕。
黎國震驚,天下注目。
而愛侶舍身相護命懸一線的噩耗,使伉儷情深的帝王深受打擊,暴怒之下的聞人嵐崢,采取決然的殺戮手段,對安國展開浸透血色的犀利兵鋒。
帝王之怒,伏屍百萬。
鐵騎過處,萬裏朱殷。
滿腔怒火心急火燎的聞人嵐崢,沒有任何猶豫,調集所有可以調動的兵力,惡狠狠壓上安國殘破土地。
長空之下,素袍男子森然的報仇宣言,在天地之間不斷回蕩,撞擊遠山層雲,發出錚錚回音。
而此時,千裏之外的濮陽城雲岩山下,急行軍搶時間先一步趕到的連玨,已率領大軍,搶先對雲岩山外的安國餘下的三分之二土地,展開悍然攻擊。
顧澹寧聯合韋憬赴通氣殷劭庭,本是想打出攻向雲岩山奪回失去國土的旗號掩人耳目混淆視聽,暗地裏從宣國借道偷襲湖州,借助湖州縱橫發達直通燕都京郊的水路北上拿下燕都,即使不能完全占領原屬雲國的廣袤土地,也可以撈到一塊地盤擴充勢力。
不料聞人嵐崢悍然地先下手為強,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出手對付他們的大本營,一心要拿下女王,連湖州的局部戰場都不管不顧,全權交給燕都三大家族自己處理。
而聞人嵐崢本人,壓根就沒管雲國那邊的事,直接奔向濮陽城彙合連玨,親自帶領大軍攻向安國京城。
他打定的主意就是反正你想搶地盤也隨你,搶到算你有本事,我隻管對付女王。
懷著一腔怒火,日夜兼程趕到濮陽城的聞人嵐崢,沒有休息,沒有等待,帶著剛整束完畢的大軍悍然撲向對麵的安國城池。
聞人嵐崢始終一身月白輕衣,連甲胄都沒穿,親自提劍上陣殺敵。
他身後,白底騰龍帝旗在長風中獵獵飛舞,旗下,四十萬大軍漫山遍野依次排開,神情肅冷殺氣騰騰眼白竄紅線,浩浩軍威巍然如山,明光森冷衣甲鮮明,遠遠看去,如積雪未化的茫茫平原之上,烈烈地燃燒起一把複仇的火。
長空飛霜之下,聞人嵐崢抿唇沉默,手中長劍毫不猶豫迅速下劈,帶起一道明亮如雪光的流利弧線,以堅定不移的動作,拉開這最後一戰的序幕。
黎國的大軍,立即和對方戰在一起。
那是一場慘烈到近乎悲壯的戰爭。
黎國最先派出的弓箭手,以密集的箭雨問候了城門前迎戰的軍陣,壓製住最前方的守陣士兵,割稻子一樣將他們紛紛放倒,無數年輕的熱血男兒倒落在地被踩成爛泥。
隨後聞人嵐崢身先士卒,帶領麾下的護衛軍直奔敵軍,如開鋒的利刃惡狠狠紮進去嚴陣以待的敵人之間,招展的大旗在風中飛舞,旗下帝王手中的長劍指向哪個方向,哪裏就帶起片片飛濺的血花,潑水般一片片帶走敵人的生機。
他的部下個個悍勇沉雄氣勢洶洶,宛若下山瘋虎,自己身上每添上一道傷口,必然要讓敵人用數十倍的死亡數量來做交換。每砍一刀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每一刀都要砍掉兩個敵人的腦袋,騎兵們在呼嘯的風聲中飛馬而上,每一槍都要挑落所有可以挑下馬的敵人,被對方挑落馬下也要抱住一個安國士兵給自己墊背,步兵被圍攻後盡全力砍斷對方的馬腿,或者幹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迎上對方的兵器,再利用對方的兵器被卡在血肉之軀裏還沒來得及拔出的瞬間,攻擊對方的要害。
報仇的呼喊聲回蕩在每個人心裏,凝聚成一往無前的力量,推動著軍隊奮勇當先往前衝。
先鋒部隊的掩護下,黎國後軍裏的投石車、弩炮不斷地拋射著巨石,呼嘯著砸上城頭,黎國士兵們搭建雲梯爬上城頭肉搏,滾到牆根下埋炸藥……各種手段全部使用上,不擇手段不計生死地強行攻城。
一場大戰持續近三個時辰,殺得血流漂杵天昏地暗,到最後城門前丟下無數屍體堆壘成丘,曠野上血腥氣繚繞不散,各種殘破的盔甲丟落在平原上,浸透殷紅的鮮血深深地浸潤到大地深處。
日落月出,那片雪後濕潤的土地,飽飲滾滾熱血,呈現出微紅的淒豔色澤。
安國將士們在這樣的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衝鋒中開始心生畏怯,節節後退,他們的人數本就遠遠不如對方,如今對方氣勢如虹來勢凶猛,軍心正在高漲時,而安國這方被壓得一退再退,主將膽怯指揮不力,軍心漸漸的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