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十二年二月初九,安國大祭司顧澹寧為情所困,中伏死於濮陽城六十裏外官道上。
二月十二,安國女王段靈歌為聞人嵐崢夫婦所困,不得脫,更兼重病不治,被困身亡。王夫蘇廣韜同殉。
短短三日夜,安國掌權者接連死於聞人嵐崢之手,安國朝廷大亂,僅餘的蘇家、顧家和皇室旁支誰也無法服眾掌控大局。尤其是後兩者力量,失去顧澹寧和段靈歌的鎮壓克製,四分五裂各成陣營,為爭權奪利相互之間明爭暗鬥。蘇家獨木難成林,麵對內憂外患的局勢,節節敗退。
缺乏強有力的指揮,安國內部的分裂導致對外政策難以統一。麵對黎國大軍勢如破竹的攻擊,安國的抵抗不斷減弱。各地的武裝力量也受到內部動蕩的影響,各自拉幫結派,導致地區性守衛空虛,黎國大軍長驅直入。
戰爭開始不久,一直積極應對全力抗敵的蘇家,因為內耗太大,不得不收縮布局退守二線,而與此同時,“已故王夫”蘇廣韜的一封親筆書信以秘密渠道送回蘇家,蘇家也就此沉寂,至少抵抗力度減弱不少。
眼見以連玨為主將的四十萬黎軍,一鼓作氣勢如破竹,很快逼近顧家的大本營歧陽城,一心隻想著攬權的顧家這才著了慌,急急忙忙地拉開陣仗防禦。
四十萬大軍旌旗獵獵,在歧陽城下排開數十裏的長營,綿延無際,將歧陽城死死包圍。
湖州那邊的局部戰爭仍在繼續,然而缺少來自於安國的助力,衛國和宣國的聯軍又各有盤算心思不齊,在聞人嵐崢將安國逼到自身難保的絕境後,聯軍的優勢逐漸降低,和湖州守軍陷入僵持階段。
兩邊的戰局都僵持不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種僵持不會長久,等聞人嵐崢打下安國,便可以騰出手來破解目前的僵局,甚至對衛國形成半包圍。
而對於蘭傾旖來說,大半生的願望都已完成,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讓她執著的,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回玉京等待著最後的結果和落幕。
帝師的去世對她打擊深重,她因此消沉很多,即使她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知道這是師父的宿命和解脫,心裏依然覺得沉重。
要有多深厚的愛,才能曆經百年荒蕪仍不褪色,用漫長的百年時光去編織死亡的歸宿?
她不知道,也無法猜到。
言曠這一生隻有兩個心願——伏闕宮和段輕旖。
段輕旖葬在無量山接天崖,溫九簫按照言曠的遺願將兩人合葬。
魂歸故裏,此心長安。
生前無法相守,死後但願相依。
即使錯過百年,他們依然有很長很長的歲月,近乎永恒。
玄魄來信問聞人嵐崢對伏闕宮有什麼打算,他和聞人嵐崢不熟,很多話也不知道怎麼說,信送到蘭傾旖手上,蘭傾旖看信後隻答讓他們自便。
聞人嵐崢得到騰龍密令,隻能用“巧合”“天意”之類的詞來形容。
四十年前顧歇偷襲謝淩川,企圖奪取騰龍密令,繼而號令天雪門甚至三大宗門,可惜謝淩川重傷逃走。他本想到係邙山昭延寺找檀濟幫忙將密令轉交給言曠,但他運氣不好,當時檀濟不在山上,他甚至還沒到寺廟就已力竭。也正因如此,所以後來無論是昭延寺還是言曠或者天雪門,都找不到謝淩川的下落。
謝淩川彌留之際,拚盡全力在自己歇腳的山洞布下各種機關陣法的考驗,留下騰龍密令和畢生絕學,等待日後有緣人的出現。
二十四年前,聞人嵐崢前往昭延寺為妹妹祈福,被廢太子推入深洞堵住洞口,山洞看似不起眼,卻九曲十八彎四通八達,尋找逃生之路的孩子闖進謝淩川的埋骨之地,穿過重重考驗,得到武學傳承和那塊代表頂級宗門至高權力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