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刷著白色石灰的牆一部分已經泛黃。牆頂的古老的吊燈罩裏已經有層厚厚的黑色沉澱,在四周牆邊上安裝著藍色膠板,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注意工作事項。屋內有兩扇門,在牆的前後。林憶的後麵是一道脫色的紅色老桐木門,而在林憶的前麵、穿著白衣大褂貌似身著白衣“屠夫”的後麵——淡黃色且彌散著一股陳舊味道的石牆下方角落,一道生了鏽的鐵門,斜對著林憶。那道厚重且堅不可摧的剛鐵匝門後麵似乎有某種神秘,給人以無限遐想。
如同這個房間一樣,前麵穿著白衣大褂頭發花白的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散發出陳舊腐臭的味道。坐在中年老人的麵前,林憶甚至感覺下方的水泥地板也不是那麼的結實,他甚至有一種地板和他正漸漸的下沉的錯覺。
盡管,林憶不愛仔細盯著對方的臉看,而是喜歡盯著對方眼睛看的他,也能夠清晰地在他的腦海裏描繪出老人臉上鮮明的輪廓——白色橫眉似乎著急的往兩邊、往外生長,橫眉下方一道小而精悍的眼睛緊緊的收縮著瞳孔;還有那尖銳的鼻尖就像喝醉了酒似的,紅彤彤;緊接著深壑的鼻溝下,一把濃濃的胡須裏深深地埋藏著一股尼古丁味,儼然一看,就像近代嚴厲的私塾先生。
老人幹枯的嘴唇,就像幹旱的沙漠,嘴唇上麵的皺痕就似沙漠裏高低起伏的沙丘。
他把手放在案桌上,臂彎下壓著一疊報紙,報紙上寫著《美國為何突然變的如此安靜?》、《美國等聯盟是否又有新動機?》等標題,從這些報紙看,大概都是關於列國紛爭的報道。
案桌的沿線邊,堆放著一疊疊白紙表格,重疊大概一尺高,其中最多的是一些文件。林憶看見最上麵那張紙應該是某種協議,因為他看見了一些關於器官移植、心髒手術的字眼。
“你是說——你來錯了地方?”私塾先生用手指擊打著桌麵,發出沉悶的響聲,響聲沉重,一點點的逼近林憶。
林憶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他少有氣勢被壓過一頭的時候。此刻,一向愛盯著對方的眼睛看著他,竟然變的和平時不一樣,有點畏懼對方的眼神。
沒錯,這是林憶對別人眼神少有的恐懼,他平時都是對別人的眼神逃避而戲謔,從而獲得自己勇氣上的逾越,來減輕自己腦海中負麵情緒。
如果大多數的眼神都是小白兔,那麼眼前這個人的眼神就像一匹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恐懼的原因,林憶每次去看這個老人的眼神時,就仿佛看見了老人眯著細小的眼睛裏猛然一下就可以蹦出來一匹凶惡十煞的恐怖巨獸,那頭巨獸紅發猙容,青麵獠牙,它的眼睛和銅鑼大小,還有它的毛發、它的肌肉……它的雙爪就像八柄磨利的彎刀,任何血肉都不可能在它的爪下阻擋半秒;甚至他都能夠聽見那頭巨獸的驚天撕吼。
從腦海裏冒出的想法很奇怪,林憶想:老人的眼球裏是不是真的存在一頭那麼一頭巨獸?而那頭巨獸在老人的眼球裏,無論怎麼如斯恐怖的掙紮,卻怎麼也擺不脫老人眼球的囚禁。當然,林憶感覺不可思議,把自己都嚇到了,於是他立馬把這種想法掐滅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