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曜隱有一笑:“父皇此言差矣,並非兒臣不懂待客之道。而是蔣公公置朱雀顏麵於不顧,兒臣才反駁了蔣公公,冒犯了幸福公主。”
“兒臣所說句句屬實,湛星不屑於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
朱雀帝一愣,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他說話。他細細打量著星曜,太久沒有去看這個大女兒,他都快忘記這個女兒長什麼樣了。腦海中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在十年前,他十年前去普善寺添香時,順便看了一下他那大女兒。記得她用那淡漠的眼神看著他,整天跪在在觀音像麵前。當時他就覺得他的決定是對的,如果朱雀有這樣一個儲君,朱雀會敗在她手裏。可現在……
朱雀帝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這樣抬頭,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的星曜,心中五味陳雜。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何時變成這個樣子了?沒有後宮那些虛偽又讓人惡心的甜言蜜語。明明隻是闡述一件前後有些不搭調的事實,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挑出無數根刺,但他卻不想去反駁?
“蔣梁!”朱雀帝朝著殿門口大喊一聲,蔣公公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進來,撲通一聲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蔣公公不停地磕著頭。他在門外已經聽到了全部內容。這些年他仗著朱雀帝大總管的名頭為非作歹,若是沒有捅到朱雀帝麵前還好,這要是讓朱雀帝知道了……蔣公公打了一個冷戰,接下來的事他不敢想。
“蔣梁,湛星說的屬實否?”朱雀帝冷冷地看著蔣公公。他自然是有情報來源知道事情的始末的,無非就是蔣公公看星曜不順眼。但若是大家都把蔣公公忘了還好,要是有心人借機大肆宣揚,讓朱雀臉麵無光,那後果可不是將梁一個太監可以付得起的。
“陛下,奴才……”蔣公公剛剛還琢磨著怎麼編個借口糊弄過去,但感受到朱雀帝身上陰森森的氣息,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改口道“陛下聖明,長公主所說句句屬實,沒有半點虛假。”
“既然如此,”朱雀帝聲音冷起來“來人啊!把蔣梁拉出去,杖責一百!”雖然朱雀帝已經老了,但畢竟是當過皇帝的人,餘威猶在。這一聲響起,立馬就有兩個侍衛來,把蔣公公托了出去,可真是半點情都不留。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蔣公公瞪大眼睛,不住地求饒。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一百杖,就是一個成年人都得屁股開花,更別提他了。這一百杖打下了。就算還有活著估計也隻剩一口氣了。
“啪!啪!”擊打皮肉的聲音傳來。夾雜著蔣公公殺豬一樣的聲音。雖然星曜沒有親眼觀看蔣公公受刑,但還是忍不住皺眉。親人和黎曌都護著她,她從來都沒有看有人過體罰下人……
終於,蔣公公的嚎叫聲小了下來,緊接著,渾身是血的蔣公公被人抬了進來。渾身的血肉黏在衣服上,讓人不忍直視。
“嘔!”年紀小的暮嵐看到這血肉模糊的場麵,忍不住幹嘔起來。星曜的良好教養雖然沒有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做出幹嘔這種失禮的事,卻也是感覺胃裏有一股惡心的氣息在翻騰,不禁後退了一步。
朱雀帝好像是沒有看到蔣公公的皮開肉綻,道“來人,賞蔣梁白銀一百兩,送他回去休息!”
這還真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星曜心中琢這麼想著。一百兩,可是夠一個太監一年的俸祿了。
處置了蔣公公,朱雀帝揉了揉太陽穴,對著星曜以及一邊的暮嵐,道“你們兩個就先下去吧,湛星,記得好好準備三日後與幸福公主的比試。”
“是”星曜微微垂眸,應道。便與暮嵐一同退了出去。
“皇姐,”剛出殿門,星曜便聽到一個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太子暮嵐。暮嵐與暮星雖同為嫡子,卻不是一母所出。暮嵐的生母是現任皇後蕭氏,而暮星是已故皇後高氏。據說高氏還在世時就和蕭氏不對盤,按理說暮星和暮嵐也應該不對盤才對。可諷刺的是,暮星在普善寺的十五年,看她最多的不是朱雀帝,反而是比她小幾個月的暮嵐。
“皇姐,你今天,有些過了。”暮嵐有些擔憂,他是知道父皇有多麼討厭皇姐。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四象大會,父皇永遠都不會理會皇姐。而如今皇姐在父皇麵前這樣……他怕父皇會更加討厭皇姐。
星曜一愣,沒有想到暮嵐會這麼問。但僅僅愣了一會,便到“那皇弟認為,我要怎麼做?承認錯誤麼?”說著便不管暮嵐,跟著朱雀帝派來的女官走向自己的寢殿。
暮嵐怔怔得待了半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一個月前還見過皇姐,那時的她還是一個病弱的女孩。雖在病重卻又一種寒梅的冷傲。可今日的的皇姐,沒有了往日的病弱,身邊還有了一股溫暖的感覺,讓人想靠近她。明明相貌都沒有變,卻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暮嵐使勁搖了搖頭,把腦中的想法甩出去。怎麼可能不是一個人?那大概是他的錯覺吧。就算皇姐真的變了,他也覺得現在溫暖的皇姐要比原來冷冰冰的皇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