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地隱居避禍 廣陵晚唱淒涼(1 / 1)

九娘荒塚水仙生,

歲歲花枝照眼明。

不見滇南夫婿返,

隴頭唯有鷓鴣聲。

沈萬三被發配雲南後,許多往日的朋友紛紛從江浙一帶專程趕到雲南大理去看望他。這些嗅覺靈敏的蘇商很快發現通過茶馬古道將江浙的絲綢、陶瓷和手工業品運往滇西北,乃至西藏,將會成為一條求富的新路。這條路雖然崎嶇坎坷,氣候多變,處處充滿艱難困苦,但可開發的潛力很大。具有豐富經驗的沈萬三,發揮了自己的特長,利用茶馬古道,將江南一帶的絲綢等特產運到了雲南,甚至進入西藏和緬甸、印度……

在茶馬古道上重操舊業,繼續經商,是沈萬三無奈的選擇。然而沈萬三畢竟是沈萬三,這使他重又獲得生機。當然,江南首富沈萬三最後隻能在雲南邊陲了卻餘生,雖然後來他又重操舊業,但是畢竟遭受過妻離子散的沉重打擊。沈萬三晚年的心態到底如何,我們不得而知,史書上也沒有留下隻語片言的記載。沈萬三死後,他的靈柩運回了周莊,葬於銀子浜底。其水塚所在地銀子浜是一條逶迤清冽的小浜。那裏萍紅藻綠,蘆茭茂密。人們傳說銀子浜盡頭有一股活水,下通地下泉源,百年不枯。水下有一座古墓,設計精巧結構堅固,一代傳奇商人沈萬三就長眠於此。銀子浜河麵常年波光粼粼,就像無數碎銀在跳動閃爍,使整個水塚籠罩在一種神秘的氣氛下。沈萬三就這樣大起大落地走完了他的一生,那麼他的後代又如何呢?

沈茂,沈萬三的長子。沈萬三曾捐重金為其疏通各種關係,給他謀得了一個廣積庫提舉的官銜,後來他由於在建築官府工程上出了問題,又被他人誣告為藍黨,便被朝廷收監治罪,最後被判額頭黥字流放遼陽。然而虎父無犬子,畢竟是一帶巨賈的後裔,不久沈茂便在遼陽又闊了起來,牛羊成群,奴仆簇擁,成了當地的一大富戶。

沈旺,是沈萬三的次子,沈茂的弟弟,字文度,曾官居戶部員外郎。但是他品行不正,一直巴結寵臣紀綱,並與之為虎作倀。明代的文人王世貞在其《弁州山人四部稿·錦衣誌》中據當時的“禦史院罪狀”記載了其劣跡:

吳人故大豪沈萬三子文度,萬三生嚐伏法,高皇帝籍其家,所漏貲尚富,而文度頗為人把持其短,患之,因綱舍人蒲伏見,進黃金百兩、白金千兩,龍文被一床,龍角一株,奇寶十具,異繒綺四十尺。願得以贅禦列為外府外廄,歲致粟六百石、鈔二十萬貫、釀百石,布帛以時進,食餌羞果以月進。綱許之,仍語文度,吾後庭未充,若為我吳中征好者,不為數。文度因是挾綱什伍而分民間室,亡誰可者。

沈伯熙在沈旺墓誌中稱他“風姿龐厚”,並生有兩個兒子:沈至與沈莊。沈至,沈萬三之孫,旺長子。他秉性敦厚軟弱,與其弟沈莊關係甚好,經常一起飲酒暢談。洪武十九年春(1386)“至以戶役故,縲絏赴秋官”,恰好弟沈莊也在京城獲罪,兩人在同一所監獄中相遇,兄弟倆抱頭痛哭。沈至生有一子叫沈德全,不幸受萬三女婿顧學文奸案牽連,於洪武三十一年二月(1398)被淩遲處死。

沈莊,沈萬三之孫,沈至之弟,字伯熙,“為人持重和遜……平居,善事親,喜接賓客……不倚富自矜。”洪武十九年春,在京城獲罪,在牢裏與其兄相遇。不久出獄,生了重病,於當年五月二十一日在京城病故,享年40歲。原配唐氏,未有子嗣。繼娶郭氏,生有一子,取名沈基。

宋通,是沈萬三的入贅女婿,字文傑。他原本家境富有,但身為富家子弟卻不貪慕富貴,誌趣高雅,喜歡讀書。洪武初年時,官府因其博學和賢德,想拜他做官,為朝廷效力。然而淡泊名利的宋通拒絕了這份美差。後來他與妻子一起雲遊名川大江,最後歸隱楓江。

顧學文,也是沈萬三的一個入贅女婿。他是土生土長的周莊人。然而與宋通的謙謙君子形象剛好相悖,此人好女色,喜歡拈花惹草。有一次他勾引同鎮陳某的妻梁氏,被人捉奸。當時這是重罪,於是洪武三十年二月,顧氏一門與沈萬三曾孫沈德全等六人同時被淩遲處死。

沈本仁,沈萬三的後裔。他花巨資於清乾隆七年(1742)建成有名的沈廳。史料記載:

沈廳位於周莊南市街,七進五樓門,屋宇百餘間,是一座頗具特色的江南宅第。原名敬業堂,清末改名為鬆茂堂。

沈氏家族在曆史的長河中一代代生息繁衍著。他們的祖先——江南首富沈萬三演繹的那首輝煌激昂、悲壯淒涼的致富曲卻成為如“廣陵散”般的絕唱。沈家幾代人的悠悠愛恨,都融入到江南小鎮這悠悠的歲月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