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過轉身，無奈地看著洛不凡：“舜璟沒事了，走吧。”
洛不凡很是詫異：“你剛不是還要纏著舜璟上仙不放，怎麼現在就要走？難道不留下等他回來？”
我側身遙望風雪淹沒的雲雪居，低聲淺應道：“我得回煙波紅塵找念兒。”
“念兒？就是你之前說要找的那個人？”洛不凡皺眉相問：“你與他是何關係？”
“念兒是我好姐妹青蛇的孩子。”我坦答道。
洛不凡愈發不解：“你找隻小蛇妖做什麼？”
“念兒他不是蛇妖。他身世坎坷，所以半人半妖。青蛇臨終將他托付給我，讓我好生照顧。可是，上回被你玄天門追殺至荒屋，我怕連累念兒，所以狠心趕走他。卻不曾想，再也沒了他的下落。”
我黯然愧疚地低下頭。
洛不凡遲疑的語氣，在我耳邊響起。
“你是說荒林裏出現的那個半人半蛇，約莫五六歲的男童？”
“是！”
我激動抬起頭，期許地望著洛不凡：“洛少主，你見過他？”
洛不凡一臉尷尬地點點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來全不費工夫！
沒想到，被我狠心趕出荒屋的念兒。剛跑進荒林，就被追至的玄天門徒給擒獲，一直關押在玄天門內。
玄天門潮濕陰暗的地牢裏，幾盞油燈閃著微弱的光，十分昏暗。空氣裏隱隱彌漫著血腥味。
我鼻尖酸楚地看到滿地妖骨殘骸中，念兒渾身髒兮兮，神情麻木蜷縮在地牢牆角。他的腰上竟還被鎖著鐐銬和鏈鎖，以防逃跑。
“偌大一個玄天門！你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隔著牢柱，我濕紅眼眶厲聲質問身後的洛不凡。
洛不凡冰冷神情坦然道：“半妖亦是妖！亦有長大之日，吸人精魄修行之時！我玄天門與妖族向來勢不兩立！再說，對妖孽仁慈，就是對百姓殘忍！我，何錯之有？”
“可是洛少主，念兒他這麼小，從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我保證他以後也絕對不會做！求你們放了他吧！”
洛不凡挑眉冷問道：“我若是不放呢。”
我心一橫，酸楚道：“洛少主，白菀身受姐妹之托，即便拚上性命，也要救出這個孩子！”
“好一個姐妹情深！”
洛不凡唇邊浮起薄薄笑意：“不過一隻半妖，量他以後也惹不出什麼禍事。白菀姑娘，我姑且看在你的份上，放了他。”
地牢門鎖打開，我急迫衝進去，一把將念兒抱進懷裏。
“念兒，對不起，對不起，白姨來晚了！”
念兒驚恐地在我懷中掙紮：“我再也不敢哭了！不要打我！求你，放我出去……”
我心酸地緊緊抱住念兒：“念兒別怕，別怕！我是白姨呀！你不認識白姨了嗎？”
念兒抱著頭，蜷成一團哆嗦，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
我含淚追問洛不凡：“你們對他做過什麼！”
“例行手段！”洛不凡漠不在乎的語氣。
我看著滿地白森森的妖骨殘肢，還有念兒傷痕斑血的銀白蛇尾上，層層凋落的鱗片……
“念兒，沒事了，白姨帶你離開這裏。”
我噙著淚，緊抱住念兒，大步大步離開囚牢，離開玄天門。
念兒在我懷中驚惶哭鬧一陣子後，筋疲力盡地趴在我肩頭睡著了。
“姐姐，那我們現在去哪兒？雲雪之巔嗎？”靈姍姍小心翼翼地從我懷中探出腦袋，詢問我。
我輕輕拍捋念兒的後脊，想了想，柔聲道：“念兒情緒不穩，不宜前往雲雪之巔。又怕回到荒屋，讓他想起娘親，再受刺激。我們幹脆還是在煙波紅塵，先找處地方落腳吧。等念兒好了再說。”
“好。”
靈姍姍清脆答完，打量一眼念兒後，嘟嘴歎息道：“姐姐，念兒好可憐啊。要是你再晚去些日子，說不定他也被折磨成地牢裏的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