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淺木訥地坐在地上,耳邊一遍遍回響起寂影的那句“心會痛”,陷入了無限恍惚之中。宮離綻悄然走到她身邊,緩緩蹲下身,把衣袍披在她肩上,伸手把她攬入懷中。他略帶清涼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安心。端木淺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和他做了什麼約定?”
“如果我說沒什麼,你可以不要問嗎?”他的眸中夾雜著淡淡的哀傷和茫然若失是她從未見過。
端木淺緩緩點了點頭,有些事沒有絕對卻是言不由衷。雖然妥協但是她現在的心悶悶的,好像錯過了什麼東西的遺憾。
“你不想讓他離開嗎?”宮離綻靜默了一陣,輕聲說道。
端木淺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頷首,“但是我不可以太自私的,在苗疆他有他深愛的人在等他。”在苗疆,有另一個紅衣的女子在等他,寂影和流雲是約定世世情的人。而她和他相處間都該是懷著士為知己者死的情懷。
宮離綻眼眸中光芒黯淡了些,加緊了擁住她的力道,此時此刻他突然很害怕握在手中又失去的無奈。他看得清晰,寂影深愛的人恐怖不是苗疆的人。那麼在他放手的那一段光陰了,他們是否也一起穿梭在茫茫人海,經曆了生死斑駁。
他嫉妒的發狂卻唯有無奈苦笑,從來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又能去怨誰。揚起一抹酸澀,起身打橫抱起她放於馬背上。他環繞住她勒住韁繩,抿唇看了眼她看似無力垂下的右臂。“一會我幫你紮針。”
馬奔馳起來,遠離了方才狼狽之地,卻是向更深處的山林跑去。眼前綠意越來越濃鬱,空氣中充斥著青澀的味道。端木淺疑惑地側頭,“我們不回去嗎?”
宮離綻輕聲地“嗯”,“我們回家。”
“家?”
“隻屬於宮離綻和端木淺的家。”他淺淺地笑,像孩童般輕易滿足的笑容。震撼了端木淺的心,她想問赤龍卻終究沒有問出口,她此刻除了難以置信就是滿心暖意了。
“司空綻死在了天牢裏。”曾經他為了赤龍舍了她,此去經年後發現他沒有那麼豁達。他怕她受傷怕失去,既然這般放不開,就隨心選擇一次。智者解天下憂,仁者暖天下心。二皇子是智是仁,赤龍有他足以。
“我要回湛親王府一趟。”端木淺倏得開口,定然地回眸看他。
“為什麼?”
“我要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她咬緊牙關,她沒有忘記那日被抓之時上官瑾萱拿走了她的鳳凰簪。
宮離綻見她臉色不是不難看,自是想到了何物。一絲猶豫後,掉轉馬頭。馬嘶叫一聲,踏起塵埃,向原路回去。
日光照亮了蒼穹,映照出眼前湖麵的波光粼粼,樹林深處的風聲流過耳邊,寂影忽然有種飄遠的若失,就像他的愛已碎隨風飄碎,不回。
轉頭間斂去慘淡的笑,“師兄,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你救我。”卻水優頓了聲,“不怕我再找你尋仇?”
“唉?”他笑了笑,帶了幾分頑劣。“師兄,我救了你,你該知恩圖報才對。”
“那麼你不怕我再去搶王蠱?”卻水優微眯起眼,深邃一片。他完全可以不必替他求情,他殺了流雲亦要搶奪王蠱,甚至還要取過他性命。
“你不會。”他靜靜地開口,相對於自己生命都是賭注,他還在考慮端木淺的命。從方才吸取端木淺血液中似乎有著卻水優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微妙。
卻水優冷哼一聲,眼眸澄澈,“你愛那個女人又為何要走?”
寂影的笑容僅在唇邊,未達眸中。為何要走,離開的時候隻聽見沉默,除了沉默他還能怎麼做選擇。有了宮離綻的她,他該是多餘。“師兄,那麼你又為何不殺了端木淺。”
“我不想下地獄!”卻水優沒有意料到他會這麼問,神情有些僵硬。
“你已經要下地獄了。”寂影淡瞟了他一眼,直接地嘲諷了一句,如果地域無常來招魂,第一個招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卻水優。
卻水優不予理睬,微步踏過湖麵,腳尖不沾一滴水,妖異的眸子望著穹窿,微微出神。
湛親王府。
宮離綻把端木淺抱下馬背,執起她的手就往牆邊走去。
端木淺頓在原地,嘴角有些抽搐地看著他,他倒是忘了自己已經把司空站的麵具拿下來,還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湛親王府?“你在這等我便好,湛親王爺!”
宮離綻淡淡應了聲,聽到稱呼卻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宮離綻帶她進入王府,她一落地便向內走去,腳步踏出每一步的輕快。他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勾起嘴角,寂影說的果真不錯,他進入自己王府的方式很特別,不得不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