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1 / 2)

如果對於端木淺來說之後的悲傷是注定,那麼帶慕容顏回莊園無疑便是伏筆。她從未想過她會如何再次離開宮離綻,卻偏偏是最差最痛的一種。

慕容顏料想的沒有錯,蘭武皇帝下一個目標便是她。但是終究有許多事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那一夜,端木淺從夢中驚醒,外麵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隔著房門卻聽得格外清晰。她心中一驚,亦不顧身上隻一件單衣衝出門去。

她看見月朗星稀之下,劍影忽暗忽明,宮離綻的劍背反照出月亮的光華,卻是陰冷。地麵如霜橫躺著幾具軀體,無聲無息,宛若溺死在黑暗中。整個院落,彌漫著血液和死亡的味道,端木淺不自覺地靠在門欄之上,她看見慕容顏站在不遠處的一旁,她的眉間染了憂傷,身上披著宮離綻的白衣。

然後她覺得她的心空空蕩蕩的,一如這院落,這黑夜,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在她心裏不停地翻滾著,所有的情緒都化作此刻的呆愣。

驀地木炭焦味彌漫開來,自後閃出點點火光,淡淡的橙紅光芒映照出來。宮離綻揮劍,發絲掩蓋下的雙眸是凜凜寒意。他衣角飄揚到端木淺跟前,懷抱住她的腰身,“走!”

端木淺緊緊抓著宮離綻胸前的衣衫,她想問他很多,問他方才為何和慕容顏在一起,苦澀一笑卻最終變為喉嚨口的無聲。

彼時那個小小的莊園似是匿藏在一片火紅之中,渲染在天際,渲染在宮離綻如玉的臉頰之上。她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神情,把她放落在地,輕聲說道:“等我。”

端木淺一離開他的懷抱便覺刺骨的寒冷,她知道,慕容顏在大火中,她不能死,所以他必要去救她。想要抓住他的手無力的垂下,怔怔地看著他飛身入火海。她是不是要感動呢,因為畢竟他先救的仍是她。

不消頃刻,端木淺便看見宮離綻與慕容顏。她的心越來越揪緊,他和她的身上皆染了炭灰,他抱著她走到她跟前。一如方才他抱著自己,端木淺的眼眸有些酸澀,不敢抬眼看,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淚流而下。

“放手。”宮離綻淡然地聲音傳來,是對著慕容顏,他看見端木淺的神情,猛地把她放下來卻未料慕容顏死死抓著他,神情堅定。

“我不想放手!”慕容顏定然地看著宮離綻,話分明是對著端木淺而說。端木淺深吸一口氣,迎上慕容顏的目光,而後轉到宮離綻的臉龐,夾著淡淡的哀傷。

“放手。”宮離綻眸光刹那冷然下來。

慕容顏深看了他一眼,“我腳腕到了。”雖是這麼說卻仍然輕輕鬆開了手,不穩地跌坐在地上。

“與我無關。”宮離綻眉眼不抬,走過她身邊,伸手把端木淺拉入懷中。就在這一個動作間把深入的眸底的冷冽掩藏的無影無蹤,“有沒有事?”

端木淺搖搖頭,輕舒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若不想死在這就跟著。”宮離綻側目,淡淡地對慕容顏說著。慕容顏咬著下唇,起身間腳腕處疼痛一片,暗暗皺眉,看了眼相擁的背影,知他不會回頭,苦笑一聲,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愈來愈遠離,回首望,莊園已化作模糊不清的一團紅色。端木淺有些惋惜歎氣,宮離綻輕輕撫上她的發絲,觸上鳳凰簪,“家隨處都有。”隻要你在我身邊。

端木淺還未來得及愣怔在他的溫柔之中,便感覺一股肅殺之氣蔓延在上空,越來越近地逼迫著他們的感覺。宮離綻緩緩握緊手中的劍,神色凝然。

濃重的夜色中飛身而下一群人,陰寒在夜間霧靄之中,宛若勾魂使者。不知是其中的水說了一句:“沒想到玄鳶宮主對朝廷之事這般上心。”

宮離綻嘴角蕩漾出嘲諷地笑,“彼此。”

話音剛落,白色身影便交織於黑色之間,劍氣渾濁了視線,一時間整個天地都透著一分難以言喻的詭異。

“如果很多年前我就來找他,他此刻愛的便是我。夫人,你不過勝在先。”慕容顏靜靜地走到端木淺身邊,眸光迷離在宮離綻身上。

“沒有這種如果。”端木淺側目看她,因為很多年前是他來找的她,就算是利用也好。

“我感激你讓我跟著你們,他愛你,我沒有資格和你站起一起讓他選擇。”慕容顏話語中有些感傷,“那麼如果是讓他在國家和你之間選會如何?”感傷變為一絲笑容。

震撼了端木淺的心,她倏得想起很早以前她曾經問過他的問題,天下與愛孰重孰輕。如今再次麵對它,她發現她依舊沒有勇氣去聽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