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其實知道我是他女兒,所以,他放過我。
我亦知道,爸爸讓廖亮給我下藥,希望我一直失憶,就可以一直乖順的叫他爸爸。
我記得,談寶銘到看守所看望我,就說是受殷亦桀所托,照顧我。
記憶的膠片轉動,我看見,我去美國看殷亦豪,舒服無意間的異常舉動我亦看到,銘風奇怪的……其實在我去之前,殷亦桀就故意不給我電話,他相信我會有所懷疑,他……說過,他是自私的,他愛我,他不想把我給他哥哥。
但,他也愛他哥哥,手心手背,他無法選擇。
不論選擇手心還是手背,他都注定是個無情的人,最終,他……我不知道他最終會選擇什麼,但現在已經不重要。
殷亦豪走了,走的那麼落寞、孤單、淒惶。
他為了弟弟,為了殷氏家族……我記得殷亦桀說過,他媽媽因為殷亦豪不能長命,事實上並不太愛殷亦豪。
他付出了所有,最後連我,也被殷亦桀拐走,再也回不到當初。
我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場糾結中,誰,受到最大的傷害;誰,失去了最多。
時間,已經流逝;事實,已經寫成;生命,無法倒轉;誰都,無法更改。
逝者已矣,來者猶可追。
我隻能繼續往前,繼續愛他,因為,我愛他。
和所有的付出無關,和所有的傷害無關,我就是愛他;閉上眼,都知道他在那裏。
和他在一起,我可以無憂無慮,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改變。
有人說,愛,不需要理由,兩情相悅,便是愛;能找到理由,說明已經不愛了。
就像,我實在找不出,我有哪點比別人好,但殷亦桀就是付出全部,包括他最愛的哥哥,來愛我。
兩情相悅,我們何其有幸,今生,找到了摯愛;今生,我們最終走到了一起,我們,相惜。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裏,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耳邊,響起時間的默禱,晚課的誦經聲,帶著夜的深沉與內斂,讓心得以安歇。
靜謐的小城,沉浸在佛號的祝福之中,散發出讓人魂魄拜伏在地的神秘氣氛。
紮什倫布寺,沒有了遊客;來往穿梭,無不是高僧,身上帶著極樂之境的純淨與慈和安詳。
辭別大喇嘛,跟著知客僧一類的喇嘛出來,學堂的學生還在刻苦學習,辯經……
“我們先回去,喜歡了明天再來,好嗎?”殷亦桀緊緊牽著我的手,不敢高聲語。
我點頭,今天一天,我已經夠了。
閉上眼,我……大概真的找到了安靜,是有內容的過盡千帆的內心的平和,是身處繁華亦能清心;而不是堵上兩耳跑到深山才能安靜。
靜的,是我的魂,與魄。
街上,人來人往,比較繁華,但在安靜的空氣裏,連繁華都帶著一種神秘的安靜感。
我一直閉著眼,任憑殷亦桀牽著,慢慢的走著。
夜風吹起,冷。
不知道殷亦桀給我披了個什麼,他順手摟住我,將我圈在懷裏,慢慢的走,和蝸牛爬差不多。
我想,我們的一路,就是這麼慢慢爬過來的;再走一次,我不嫌漫長。
十年,我用一天,或者一夜,走完……忽然停下來,我轉身,藏在他懷裏,我喜歡他抱我,他喜歡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