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第一縷陽光照入銀色鏤空的門,揚起細小的塵沙。
暖風伴隨著燥熱徐徐吹入房中。床榻上的男子微微顫動眼皮。他紅衣如血,在陽光的照耀之下,越顯鮮豔。就如黑暗中簇擁的火,血一般的妖媚撩人。
他瘦骨伶仃的手指輕微抖動,睫毛如小扇子般在白皙的臉上扇動。陽光灑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泛起溫暖的緋色。他微微睜眼,妖媚的鳳眼瞬間充滿光芒。環視四周,他好像覺得少了什麼。一種不安全感從他的心中泛起。
忽地,他睜開眼,從床榻上坐起。眉眼中有一道冷冽的光。他的皮膚很白,將近透明。陽光之下顯得更有生氣。
該死!是用來遮擋陽光的紅綢!
他手指緊握,麵色煞青。
“來人!給我把窗戶和紅綢都關上!統統給我關上,我不要見到太陽!來人呐……”他歇斯底裏的怒吼,憤怒襲上了他的臉。
“來人!來人!”他憤怒的站起來,瘋狂的想要找到被取下的紅綢。而世界仿佛跟他作對,他翻遍了整間房子,都找不到任何的能夠遮擋的東西。
陽光越來越明亮。
他失落的望著空蕩蕩的窗,心裏的恐懼莫名的加劇。陽光灑滿整間屋子,他居然找不到一處可以遁藏的地方。
陽光熨燙著他的皮膚。
他發出一陣怒吼:“來人!馬上給我來人,都給我出來!!”從來沒有的恐懼漫布他的心,他的世界一片絕望。
“來人——來人——”聲音逐漸的變為一種哀求。靠著門背,他無力的滑下。有多久沒見到過陽光?他的心裏對著這個詞極為的恐懼。
“快來人!快——”鶯鶯細語伴隨著嗚咽低低的從他嘴中傳來。
*** *** ***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沒有了親人的孩子,一臉的無助。楚楚可憐。有幾次芊芸動容,很想衝過去,一把抱住可憐的他。可是被龍謹辰拉住了。
“你這樣貿貿然的過去,我們就會前功盡棄的。你難道還想讓他這樣下去麼?”龍謹辰握著她的肩。雙眼真誠而凝重。
“可是,他這樣會很痛苦!”芊芸側過頭望著羅傲敷,有些自責。“沒有其他的方法了麼?”
“這是最好的方法,雖然很容易受傷,但是畢竟能讓他意識到自己想要什麼!”
“隻是——”芊芸搖搖頭,事到如今,隻有看他自己了。
*** *** ***
船艙中。
陽光透過鏤空的窗灑落在房中。
一片華麗的紅色在陽光下就如浴火的鳳凰。美得讓人訝異。
在紅衣之中,一個骨瘦如柴的妖媚男子蜷縮著身子。他緊眯著眉頭,雙目凝滯。在他秀美的目光之中,有一抹清遠的回憶,正排山倒海的湧現。
那是一抹白得蒼茫的白。
天地間紛紛揚揚的下著大雪,刺骨的寒風飄卷著滿地的飛白。一個全身紅色如火的孩子興高采烈的從街上跑回家。他眉眼上揚,好生秀氣。寒風打落在他瘦弱的身子上,雖然很冷,但一路的奔跑讓他的額上有些微微汗水。
轉過轉角,他的腳步更快。抬頭看過去,轉角後冒起緩緩的煙。一定是娘又燒了好吃菜。他興奮的加快腳程。
然而,當他跑到門口時,卻怔住了。
眼前的屋子被火燒著,絲綢和木頭的焦味充斥在空氣中。人群攢動。他撥開人群,一個熟悉瘦弱的身影在大火麵前呆立。他衝了過去:“娘——娘——娘”
清麗的女子轉過頭,滿臉的淚痕。她蹲下。
“孩子——”她的話語哽咽,淚水仿佛不絕的潺潺流出她美麗的瞳孔。
“娘。”紅衣孩子輕輕的抱著她,抬起頭,上揚的眉眼望向她。
忽然——
一個蒼老枯燥的手將他拉開。
“你這個不祥的孩子,就著你就是禍害!”老人家舉著拐杖對著他狠狠的打下。寒風冷冽刺骨,火勢更為的強烈。眾人紛紛的動身救火,絲毫沒有顧及到他們的存在。
老婦轉過頭,對著少婦:“我跟你說過幾百次,這個眉眼上揚的孩子,是禍害!你有見過有男孩子生的這般柔美的麼?這就是妖精轉世呀。眉眼上揚,身帶不祥!”老人的眼裏有驚恐的絕望,就如死灰一邊的眼直直的望著少婦。
“你看,你剛帶著他進門,家裏的豬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接著是雞,再後來是阿祥!他不僅克人克畜生,現在還讓屋子起火,現在你要我們住哪裏!”老婦握著她的手臂,一直搖。搖得少婦的眼淚更是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