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看了眼腕上的表,不緊不慢道,“的確很晚了。”
沐輕手撐著椅子扶把坐起來,指間碰到一些刻痕,她不經意問道:“扶手上麵的字是你刻的?”
析澤順勢去看她捏著的地方,眼裏劃過痛色,快的來不及捕捉,他點頭,聲音低低的,“嗯。”
“有什麼意義嗎?”
陸析澤也坐起來,沒有回答,而是彈了下她的額頭,“再問下去就變問題寶寶了,你不是要睡覺了?”
很輕的力度,絲毫感覺不到痛,沐輕點頭,臉上不自覺泛起淡淡的紅暈,突然想到自己走的太匆忙沒有帶換洗的衣物,還沒洗漱直接睡又不太好,她摸摸鼻翼望著他,頓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析澤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她,眉目舒展眼中有著揶揄,“睡這裏?”
她瞪了他一眼,跟前的人似安撫貓咪一樣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慢悠悠的說:“開玩笑的,先洗澡罷,我去拿睡衣給你。”
沐輕本來還在琢磨他準備拿什麼衣服給她換,結果是他上次感冒時穿的居家服,她盯著他手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問,臉紅紅的,“那你呢?”
析澤把衣服遞給她,語氣悠然:“還有一套,這套我穿過一次,你將就一下。”說到這裏觀察了下眼前姑娘的反應,看到她的表情,他不由嘴邊笑意深深,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湊近她接著道:“洗過了。”
“……”太明顯的調侃,她根本才問了他一句好不好?
沐輕麵上鎮定得退開一點,伸手接過衣服道了聲謝,然後頭也不抬的朝浴室走去,他這樣帶著玩笑和捉弄成分的話語總是讓她招架不住。
“新毛巾在洗手台右邊的櫃子裏。”析澤在她背後提醒,看著她走進浴室,關上門才慢慢收回視線,想到宋延海,眼底劃過一抹幽深。
沐輕將他給的睡衣放在洗手台上,胸腔裏的那顆心髒,跳得有些快,跟他的獨處,她還是會感到緊張。
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左半邊臉頰已經明顯消腫,指印也褪得差不多了,父親的這一耳光,打出了一個叛逆的女兒,她自嘲一笑,鏡中的人也跟著她嘲諷的笑,這麼多年唯一的一次大膽,竟是大半夜的離家出走。
沐輕搖了搖頭,禁止無力的感知再冒上來,也不再去看自己此時的表情,轉身去開花灑,然後開始動手脫衣服,解內衣的手指劃過左肩,指腹觸摸過的地方不夠平滑,她也沒在意。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客廳裏暖氣彌漫,加上身上的熱氣還未散去,整個人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不過心裏卻是別扭到不行,他的衣服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幸好褲子是鬆緊帶的,不至於太大了掉下去。
第一次穿男式衣服有些不太習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衣服上滿滿都是他的氣息,伴著淡淡的青檸味,讓她禁不住麵熱。
析澤腿上擱著筆記本電腦,正坐在沙發裏上網,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抱著衣服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人,不由眯起眼睛。
他煙灰色的居家服穿在她身上,沒有不協調的感覺,伴著順直的短發貼在頸邊,倒是平添了一絲英氣。
“過來。”他朝她揚了揚手。
沐輕抱著衣服站在原地不動,猜測他叫她過去的目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了,眉睫低垂著,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我要睡覺了。”
他忍不住笑出聲,也不為難她,指了指她右後方的位置說:“床單和被套都是新的,去睡罷。”
“嗯。”如獲大赦般點頭應了聲,沐輕走到他指的客房前扭動手把,關上門之前朝一直手撐著腮靠在沙發扶手上看著她的人由衷地說,“析澤,謝謝你。”
析澤隻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然後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他說:“跟我不必這麼客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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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她進來過,洛雲讓她幫忙來看一下的那次,是與他臥室完全不同的風格,她當初還被小小的驚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