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吃力地提著一個沉重的野餐籃,在別墅中轉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推門站在了門口。
初夏的溫度時高時低,現在,就是一個炎熱異常的中午,“人呢?不是說好去大宅找爸爸野餐的嗎?”
“大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裏啊?小少爺剛才就往後山跑了!”幫傭柳姨正在用水澆著門口的水泥地降溫,太陽炙烤過的地麵與水親密接觸後,便升騰起一陣嫋嫋的熱氣。
“他去後山幹什麼?都中午了,再不走就晚了!”夏小滿摸了摸口袋中的紙張,一麵抱怨一麵卻露出些許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可能又是去那個廢棄的老宅玩了吧,少爺最近總愛去那裏玩。”
夏小滿無奈的歎了口氣,提了籃子朝後山走去,“這孩子,總是這麼皮,回頭得給他加幾門功課了!”
“嗬嗬,那小少爺又要叫苦連天了。”柳姨將桶裏剩下的水一倒,地麵又再次呲呲作響,她抬頭望著夏小滿遠去的背影,臉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小傑!小傑!”夏小滿有些後悔提著籃子來了,東西裝得太多,害得她又熱又累,她的背上濕了一大片,白色襯衣粘膩的貼在身上,著實難受的很。
“姐姐!”老宅二樓的窗口探出一張布滿笑容的小臉,這臉雖然青澀稚嫩卻已是長得棱角分明,相信不出幾年就能長成一個讓萬千女子為之傾倒的藍顏禍水。
“小傑,我們得走了,快下來吧!”夏小滿有氣無力的朝他招了招手,她真是有些累了。
夏傑同樣朝她招了招手,臉上的笑容收了幾分,他指了指身後,道:“我也想下來,可也要有下來的本事啊!”
“你說什……麼啊?”夏小滿的杏眼漸漸睜圓,那抵在夏傑太陽穴上的,可不就是個幽黑森冷的槍口嗎?!
“夏小姐,不如你也上來坐坐吧!”窗口的黑影向她發出了死亡邀請,可夏小滿卻是毫不猶豫的上了二樓。
“說吧,你什麼目的,是想要錢嗎?”她對著那個笑得陰險的男人道。
那男人的嘴隨即咧開,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黃牙,“如果我說我隻想要他的命呢?”
“少裝蒜!你要是想他死早就動手了,給個交換條件吧!”夏小滿不耐煩的甩甩手,並不想跟他浪費太多時間。
“這夏家的大小姐雖然是半路出家,卻是精明的很啊,行!要想他活命,就留下你一條腿做交換!”說罷,那男子的槍口就對準了夏小滿的左腿。
夏小滿看了眼沒多少表情的夏傑,並未作太多的思考,:“成交!”
‘砰’的一聲槍響,悶熱的空氣中又漫起一股燒焦的肉味,夏小滿感覺到她的膝蓋有些麻木脹痛,隨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便向她襲來,她挨著牆勉強站立,豆大的汗珠頃刻便從額上滾落,咬著牙對那男子道:“現在你可以把小傑還給我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男子來回擺弄著手上的槍,不緊不慢道:“我不過是受人所托,既然夏小姐這麼爽快,自然是不會為難小少爺。”
“姐姐!”夏傑掙脫那男子的控製,張開雙手撲向夏小滿,他眼中閃爍著晶瑩,仿佛剛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蔫蔫地在她懷中低泣。
夏小滿忍痛抱著他,輕拍了他幾下,正要說話,便感到一陣冰涼的痛意穿心而過,她放開懷中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摸了摸鮮血滿溢的心口,對他蒼白的一笑,被自己認為最親的人如此對待,她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小傑,”良久,夏小滿才吃力的開口,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再不說話,怕是再也不會有機會說話了,“姐姐不怪你。”
“姐姐……”那個年僅十歲的小男孩緊緊握著沾染血漬的匕首,咬了咬唇,眼神比剛才堅定了幾分,“爸爸說過,成王敗寇。你對我好,不就是想讓我下不了手,好讓我放棄夏家的繼承權嗎?”
“是啊……這……是你媽媽……告訴你的吧……繼承權……”夏小滿已然看不清眼前的那個小身影,或許是她錯了吧?總以為他還是個孩子,以為他還沒有長大,以為自己還可以自私地從他身上汲取一點親情……
她從口袋裏摸出那張血染的紙片,朝那個模糊的身影遞了過去,“小……傑,生日……快樂……”
“姐姐!!”夏傑這才扔下匕首,驚慌的來按壓她的傷口,夏家的孩子,從小就會學習各種應急處理,為培養他們處變不驚的性格打下基礎,“姐姐,我、我也不想的!”
“夏傑……”夏小滿躺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溫熱的液體從她身體中漸漸流逝,無情地帶走她身體中最後一絲溫暖,“姐姐真的……不怪你,不要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