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自己的嗓音讓她驚醒，麵前淩亂的發絲，讓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彥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這麼醜陋的樣子，怎麼可以被他看到！
啊！
尖叫聲再次響起！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
“姐姐！”
“若兒，冷靜一下，是爸爸。”
藍禦和藍父試圖安撫，但是並不見效。
眼見著她就要發狂扔東西，所有人著急的時候，洛彥歌在她麵前蹲下了身。
目光沒有帶任何情緒，“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你卻把自己作踐成這樣，想讓誰可憐？”
藍若驚愕地瞪大眼睛，麵容扭曲，“你知道什麼？！都是原柒柒！都是她媽媽害我變成這樣子的！她們都該死！”
當知道方欣她們活得好好的時候，她的恨意更加滔天！
憑什麼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們卻那麼幸福！原柒柒還搶走了彥歌！
連長歌……好像也變了……
她聯係過長歌的，可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好像早已經忘掉她這個人了一樣。
怎麼可以？！
“你捫心自問，車禍的責任全部在方欣身上麼？”江蘺漫不經心應了句。
藍若目光陰狠射過去！
“你們是來責問我嗎？！責任當然在她身上！是她害的我！”藍若吼出來。
洛彥歌輕嗤，站了起來，麵前這女人身上有個餿味，讓他無法接受。
“你怎麼想，爺不在乎，爺隻是看在過去的份上提醒一下你，別再犯蠢，柒柒她，不是你能碰的。”
藍若瞳孔不斷撐大，情緒變換極快，指甲在地板上抓得吱吱響，讓人心裏犯怵。
“洛彥歌！”藍父終是出言阻止，有些氣憤。
洛彥歌朝他點點頭，麵色似蒙著薄冰，離開這個彌漫著異味的空間。
江蘺跟著他走出小別墅，手臂撞了撞他，“你也真夠渣的，怎麼說她也挺可憐的，怎麼能這麼直接說呢？”
洛彥歌睨了他一眼，“可憐也是咎由自取，爺要速戰速決，回家陪柒柒。”
江蘺嘴角抽了抽，“你就不怕這反倒刺激了她，更加變本加厲？”
“最好是這樣，爺好收拾了她。”洛彥歌聲音低了幾分，眸色邪魅。
江蘺感覺背後一涼，縮了縮肩膀。
洛家。
原柒柒是被身上的重量壓醒的。
那氣息，熟悉得讓她心生恐懼。
她猛然睜開眼睛！
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看似無害溫雅，卻是她的噩夢。
洛長歌！
每每被他刺激得緊繃的精神，此時被擰得更緊。
“滾、開。”
她雙目冒火，薄唇咬出兩個字。
洛長歌不為所動，隻是定定看著她，有種病態的著迷。
漸漸學會反抗的玩具，感覺很新鮮。
他是不是應該感謝洛彥歌？
“柒柒，我對你還是了解的，現在的你，恐懼，還是大於憤怒，你看……你這手僵硬得……”
雞皮疙瘩都起了呢……
原柒柒一直都知道的，他就是個神經病。
六年前，被帶到那座古堡後，她就見識過了他的瘋狂。
他想要為自己深愛的女孩報仇。
她不吵不鬧，忍受他偶爾的暴躁，她覺得他有精神病，藍若已經死了，他卻總是將一個個女人帶回家，像公主一樣對待寵愛，又一次她不小心說了句，她不是。
他不知道抓起什麼就狠狠往她身上打，末了還強迫她看完一場春宮戲。
她覺得世界有些顛覆，所有的一切都很髒，很亂，包括她自己。
她背上留下了很多疤痕，他從來不會打她裸露的肌膚，他說太血腥，會惡心。
而如今她麵對神經病，依舊沒有一點辦法去掙紮。
“咚咚。”有節奏的兩聲敲門聲。
原柒柒全身僵硬，緩慢側過臉。
江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此時手還停留在門上。
但是，為什麼她神色那麼淡，為什麼她看到這一幕，什麼反應都沒有？
“柒柒，起床收拾一下，等會兒來找我。”
說完，毫無遲疑轉身離開。
而這時，洛長歌才慢條斯理從她身上下來，鬆開對她雙手的桎梏。
居高臨下看著她，“柒柒，你不合適小彥，跟我回去，嗯？”
原柒柒不知道洛長歌是怎麼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江蕊麵前的。
“洗漱了麼？”江蕊在床邊坐著，點了點手霜在手背上揉著，說話也似不經意。
原柒柒遲鈍地點頭，“剛才……”
那曖昧的一幕被江蕊看到，還不知道她會怎麼想，她必須要解釋。
她的話卻被江蕊輕柔地打斷，“沒事，柒柒，人的感情的確有些難控製。”
原柒柒聽出她聲音裏的低沉。
江蕊雙手的動作停了下來，淡淡的幽香傳入她鼻間。
她聽到她幽幽地道，“洛家隻有兩位少爺，但是外界卻稱小彥是三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帶上一絲憎恨，“我還壞過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小彥的大姐，可惜生下來就沒了，你別看泰錦現在這麼正經，年輕時也有不少糊塗賬，長歌比我那命薄的女兒小一個月，可笑嗎？”
她說到這裏，竟笑了出來，隻是讓人感覺不到她絲毫開心的情緒。
原柒柒喉嚨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
“柒柒，別仗著年輕就胡來，這裏是洛家，承認你時，你是三少夫人，不承認你時，連跟草都不是。”
“柒柒，小彥在我眼裏就是個好玩的孩子，你不珍惜，多的是女孩湧過來。”
“柒柒，和長歌離開這裏吧，別再回來了。”
“柒柒……”
江蕊的話源源不斷敲擊著她的耳膜，讓她頭暈目眩。
“不是這樣的……”她喃喃自語。
沒有不珍惜。
但是，對上江蕊那冷冷的目光時，她忽然不再試圖解釋了。
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像江蕊說的那樣，洛彥歌他，大概隻是覺得好玩吧。
洛家門口，原玖玖已經徘徊了一會兒，一見到洛彥歌的車子，馬上擋了下來。
“我要見我姐！”
她身上批了件男人的外套，裏麵穿著棉質睡衣，看著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洛彥歌蹙眉，本以為解決了那新聞就好，沒想到原玖玖找了過來。
抬眸看向二樓，看到窗戶旁那道瘦削的身影，還是讓原玖玖進門了。
“亂說話爺就馬上把你丟回木晨權那裏。”暗暗在原玖玖耳邊威脅了一句。
原玖玖輕哼，原柒柒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麵色蒼白，看樣子有些魂不守舍的。
本來應該是親密的姐妹，如今每次見麵都顯得很尷尬。
原玖玖知道自己昨天的事連累了她，是來道歉的。
“柒柒，對不起，讓你也跟著我遭殃了。”雖然最後還是澄清了，但是還是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你，怎麼樣了？”原柒柒問。
原玖玖搖頭，“我沒事，就是不小心被下藥了，我就當被狗咬了，幸好那姓木的長得還人模狗樣，勉強能吃的下去！”
當然，這話要是當著木晨權的麵，她決然說不出口的。
原柒柒啞言，看來她並不需要安慰。
原玖玖猶豫了一下，又開口，“柒柒，就是那個……姓木的，好像很受打擊……”
她還是顧忌了一下旁邊虎視眈眈的洛彥歌，那那句“把我當成了你”吞了回去。
原柒柒低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並不接話。
洛彥歌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淩厲，趕客！
原玖玖好像看不到一樣，湊到了原柒柒麵前，“柒柒，我還是不當明星了，潛規則太多了，好可怕！”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眼裏透出的倔強卻那麼真切。
原柒柒不習慣她的親近，麵色有些僵硬，“你不適合那裏。”
原玖玖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她看了眼洛彥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柒柒，我其實很想你。”
原柒柒定定看著她濕潤的眼睛，嘴角有些僵硬。
“是嗎……”
“真的，柒柒，隻是，我——“
“廢話說完了就趕緊走。”洛彥歌長腿踢了踢原玖玖，麵無表情打斷了她的話。
原玖玖瞪過去，再看向原柒柒時，認真地開口，“柒柒，你當我是贖罪也好，我的命都可以給你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原柒柒對上她的視線，忽然變得有些冷漠。
原玖玖低下頭，情緒翻覆不能平靜。
剛被帶出國的時候，她整天整夜地哭，要姐姐要柒柒，後來媽媽幹脆將她鎖在了房間裏。
她不知道媽媽是怎麼想的，那麼狠心丟下了柒柒。
沒有柒柒的日子約莫過了三年，有一天媽媽忽然跟她說，有柒柒的消息了，她過得很好。
後來媽媽定期給柒柒打款，數額巨大。
她知道，媽媽隻是想彌補柒柒。
她提出過要去見柒柒，但是媽媽卻沉默了很久，才搖頭回她，“玖玖，就這樣吧，就讓柒柒以為我們死了吧。”
她那時候不明白，追問著為什麼。
媽媽隻是道，“比起知道我拋棄了她，還不如讓她以為我們死了。”
沒有真相，就沒有傷害。
可是，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其實一開始她們丟下柒柒離開，就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她不知道柒柒這些年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袁家不會管她，她就沒有親人，還有洛長歌，他的未婚妻在車禍中死了，他的怒火轉移到柒柒身上又該怎麼辦？
這次回國，她終於見到了柒柒。
雖然奇怪她和洛家的關係，但是有洛彥歌寵著她，似乎也挺不錯的。
但是不可否認，她和媽媽一樣，不知道如何跟她相認，也害怕這一刻的到來。
她曾自私地逃避，現在卻覺得那時自己有多愚蠢。
這是她的姐姐，同胞的姐姐……
原玖玖離開後，洛彥歌伸手在原柒柒麵前晃了晃，黑眸泛著深邃，“見了煩人的話，以後都不見了。“
說得輕鬆，哪能不見？
畢竟還是自己的親人。
原柒柒倒是沒有說這個，隻是道，“洛三，我，找不到結婚證。”
這話一出，洛彥歌身軀微微退了一下，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邪笑，“結婚證？爺撕了。”
原柒柒一楞，青蔥的手微顫，“為什麼？”。
他說撕了，她會信。
洛三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洛彥歌沒有回答，反而幽幽地問道，“柒柒，別告訴我你隻是心血來潮想問一下。”
在洛家，離婚不一定需要個結婚證。
她隻是想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顯然，敏銳嚴謹如他，定然是猜到了。
恰在這時，江蕊從樓上下來。
“小彥，你回來了，我看新聞的事都解決了，太好了！”
洛彥歌點點頭，心思卻全在原柒柒身上。
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就往樓上走。
今天他非把她的嘴巴撬開不可。
經過江蕊時，她還是一如往常帶著調侃的笑意。
原柒柒一瞥見江蕊，眼裏更加黯淡了。
散了吧，對大家都好。
江蕊那句話一直在耳膜上震動，每次都震得她神經扯痛。
看著原柒柒和洛彥歌身影消失，江蕊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側臉就看到不遠處的洛長歌。
“長歌，記得你答應我的事。”語氣疏遠，細心的話還能察覺其中的怨恨。
“那是自然。”洛長歌嗓音溫和，依舊恭敬有禮。
他會離開這裏，原柒柒也會。
*
洛彥歌捏著原柒柒下頜，深深看進了她閃躲的眼裏，“柒柒，你在躲什麼，防備什麼？難道在這個時候，作為妻子的你，還這麼不信任我？”
他不喜歡她這一潭死水一般的神情，就好像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費的一般。
她依舊緊鎖心門，將他拒之門外。
當然，也有他的原因。
他不懂得如何去靠近她，給她安全感，讓她投以信賴。
“洛三，所以我們不適合。”
原柒柒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洛彥歌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嗤笑。
“不適合？柒柒我真想剖開你這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大概還是兩人第一次這麼嚴肅地談論這個話題。
這時的洛彥歌和平常有些差別，少了幾分邪性，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柒柒，你是在怪我沒照顧好你，讓你被洛長歌欺負嗎？”
想來想去，這個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理由。
原柒柒微微抬眼，瞳仁裏映著她來不及藏起的慌張。
是不是洛長歌跟他說了什麼？
他見她麵色蒼白，伸手摟過了她的腰，微微俯身將頭搭在她肩上。
聲音還在繼續，“柒柒，我隻是想讓你記住他的真麵目，他是個人渣……”
他沒說他在逼她像他坦白，逼她認清自己的內心。
洛彥歌是驕傲的，解釋到這裏已經是他的極限。
原柒柒忍不住伸手搭在了他後腦勺，眼睛瞬間濕潤，“洛三，初初認識你時，很多人也這麼對我介紹你的，洛三少也是北城裏最矜貴的人渣。”
可是，她知道，他並不是那樣的。
他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裏，那麼肆意張揚的人，現在學著收斂，學著包容她，她很……感動。
“洛三，就當我對不起你吧。”
洛彥歌身軀微僵，緊緊箍著她的腰，緊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極盡誘惑的吻沿著她耳際落在她唇上。
“不準。”
不準說對不起，不準說要離開他。
原柒柒沒有再出聲，手輕輕撫著他柔順的短發，眨掉了眼裏的水光，輕咬著他緋色的薄唇，也阻斷了他的聲音。
洛彥歌眼眸變成了更加深邃的黑，動作也不再輕柔，嗓音性感旖旎，“柒柒……”
也不知道在床上折騰了多久，洛彥歌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讓原柒柒難以應付。
等到她清醒後，已經看到了地麵上西斜照進來的陽光。
自這天後，洛彥歌便沒有再回公司，膩在原柒柒身邊，像個纏人的小孩子。
原柒柒也一天天變得更加沉默和壓抑。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已經不想拖下去了，洛長歌送上門的時候，她就僵硬著手臂挽了上去。
漸冷的天氣，客廳裏也是冷冷清清的，原柒柒挽著他溫文儒雅的大哥，走到他麵前，眼底晦暗不明。
“離婚吧。”
她連什麼場合都沒顧上。
看樣子是急切地想要離開。
洛彥歌瞪著一雙獸眸，“柒柒，苦頭還沒吃夠嗎？他留給你一身疤痕，你還眼巴巴湊過去？！”
如果說他是人渣，他大哥隻能跟禽.獸相提並論！
原柒柒輕顫，他怎麼知道的……
原來他一直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是這個原因。
他隻是在等她向他坦白。
“斯德哥爾摩，你聽過麼？大概這就是原因，比起跟你在一起的一潭死水，我好像，更喜歡他。”
原柒柒神色卻未變，從來沒有見過洛彥歌這樣的表情。
那張妖冶惑人的容顏，好像瞬間被陰鬱覆蓋，黑色的瞳仁，看不見底。
“你當我是傻子嗎？”
“洛彥歌，其實你挺好玩的，之前還是人人避而遠之的人渣三少，現在搞得……很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