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公子,小女子素聞公子大名,今日再見,果然脫塵不凡,容小女子敬你一杯。”席上忽然傳來女聲,程岩抬頭一看,卻是蕭薔。她再望向那謙公子,那謙公子依舊微眯著眼,俊朗的臉上帶著慣性似的笑容。
“蕭姑娘謬讚,請。”說著,慕容謙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向蕭薔敬了一敬,便一飲而盡。蕭薔笑著看著,也飲盡了自己麵前的酒。放下酒杯,那麵容竟然透紅,再看眼神,卻是直看著慕容謙,其中的癡纏迷離,便不再說。
“三公子少年英才,老夫聽聞鏡月閣主多有倚重,而三公子近年在江湖上也多有稱道,果然事長江後浪推前浪,讓老夫覺得自己老了啊,日後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蕭劍揚見狀,不動聲色的說道。
蕭薔聽到自己父親如此說,又抬頭向慕容謙望去,倏地又紅了臉,忙低下頭去。
“蒙蕭前輩抬愛,小子愧不敢當。來之前,家父就曾說過,若是到了流雲山莊,見到蕭大俠,一定要請蕭前輩多多教導。蕭前輩乃是江湖中人人稱道的英雄,當年若非蕭前輩力挽狂瀾,如今江湖也不會這麼穩定。如今蕭前輩正當壯年,老當益壯,我們還羽翼未滿,還肩負不起這重任呢。”
“哈哈哈哈……”
程岩靜靜的看著席上的一切,雲睿臉色略有尷尬,並不說什麼,雲洺卻隻呆呆的看著蕭薔,也是不發一言。雲塵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顧著吃菜,偶爾抬頭看看大家。看到程岩的時候,微微一笑,程岩微微一怔,也回了一笑過去。蕭筠坐在蕭薔的旁邊,不住的偷笑。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這筵席才算結束。程岩和大師伯師娘以及眾師兄弟道了晚安,便回到自己房中。
“小憐,你幫我去看看那人怎麼樣了。”程岩按按太陽穴,覺得頭有點痛,暗道自己仍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是,嵐姐姐。”雲憐應聲,幫她褪了衣裙,放在一旁的架上,便關門出去了。
看著天色,已經是快到亥時了,流雲山莊也回複到原本的靜謐。很久沒有這幺晚睡了,程岩披了一件外衫,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月色蹣跚,灑在窗前的竹子身上,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安定感。程岩想想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覺得更像是一場夢。曾經在她的夢中不斷出現的一切,似乎再也難以想起,而自七歲以來的記憶,卻日漸清晰。也就是那年,她在別人的眼中,愈發的安靜與平凡。從那以後在程府的九年的生活,讓她漸漸認清了身邊的一切人和事,所以她選擇被人遺忘,不僅遺忘程岩的存在,更希望的是這種遺忘能夠讓她自己也遺忘一切,真正的重新開始。來到流雲山莊之前,她本是抱著這樣的希望的,隻是不知道此番到來能不能夠真的如自己所想,再無波瀾。
月亮帶著淺淺的鉤,而偌大的夜空竟隻有一顆星星作陪,人生會不會亦有這樣的唯一呢?怕是不會吧!
想到這裏,程岩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戲中人,被命運牽引著,一步一步的走向一個未知的黑洞。來往流雲山莊一路上跟蹤的人、那怪異的感覺、還有華馨閣中那如芒在背的眼神,都讓她覺得疲憊至極。其實她不過是想簡簡單單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什麼卻始終不能如願?而這些人,又究竟是什麼人?
明日,師傅應該就能回來了吧?程岩歎口氣,這些年在她心中,似乎隻有師傅一人能夠相信,而程府中的娘,雖讓她覺得愧疚心疼,卻始終不能走進心底,她隻能做一切她能夠做的去補償她,善待她。師傅不禁救了自己的命,她和雨哥哥更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的人。或者,她是最值得父親相信的人,那便也是最值得自己相信的人罷!
對師傅,她有著更甚於師徒的感情。
“嵐姐姐,塵公子說,那人的傷勢已經幫他止住了,隻是中的毒,還要些時日,請您不要擔心。”小憐推開門,走到桌子旁邊對程岩說。
其實,對於小憐的疏離程岩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對一個誰也不知道底細的人來說,這樣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了。程岩看她一眼,離開窗邊,走到桌子跟前坐下,小憐便起身去關上窗子,“嵐姐姐,夜裏霜重,小心著了涼。”
“恩,我知道了。隻是初到這裏,有點睡不著,便看看這景色,倒也是怡人。再來也是為了等你嘛。對了,二師兄怎麼會在那裏?哦,謝謝。”程岩剛拿起一隻茶杯,小憐便眼疾手快的幫她斟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