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渲染的墨跡般逐漸濃鬱,天空上的火燒雲也悄無聲息地被隱藏起來。
落英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喉嚨幹澀如同枯涸的水井一般,每吸一口氣都會隱隱作痛。她站在距‘楊柳岸’三米之外的地方,久久不敢靠近,想當初,這地方還是三哥帶她來的呢!她撇過臉不去看那些濃妝豔抹的**,隻是裝作一個漫不經心的過路人,來回踱著小碎步,探尋那位吃貓怪人的住處。
華燈初上,家家戶戶都開始亮起黃橙橙的大燈籠,道路兩邊朱砂色的照路燈籠今天也紅地格外晃眼。對麵茶樓上的攀談聲源源不斷地向耳邊湧來,落英心煩不已,這麼多家門鋪,到底哪一家才是對的呢?
正當她焦慮著,忽然感到小腿的褲子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抓住,落英往後一看,是點點!原來點點真的在這裏啊!她欣喜若狂,立刻將點點抱在懷裏不停撫摸道:“你可把我擔心死了,你這個貪玩的大花貓,跑哪裏去了?”
她在貓背上摸來摸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貓背上的包袱居然不見了!
“包袱去哪兒了?”她一邊凶蠻地質問點點,一邊又發現阿貓腿上還包著厚厚的棉紗。
“呀!點點,你怎麼受傷了?”本來還在生氣的落英看到它被棉紗包裹的小腿時,心中又是一陣心疼和懊悔。落英撫拍的動作更加急促了,她撅著小嘴,眼角噙著淚花眼看就要哭出來!
懷中的點點不時抬起貓爪子輕拍她的肩膀,喵嗚喵嗚地叫著,很想安慰她的主人,眼神中滿是乖巧!
“包袱在這裏!”正當落英為點點心疼不已以至於把丟包袱的事情差點忘記的時候,一把溫潤而深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如一彎穿過雪山的清泉,從落英心間一淌而過。
她猛然回頭,站在麵前的竟是一位一襲白衣的男子,夜色中雖然看不清他的麵孔,但輪廓卻棱角分明。
落英心頭一顫,心跳的感覺像三月的杜鵑花被突如其來的春雨敲打般,隨雨點節奏輕快地搖擺。她動了動嘴唇,很想走近他,很想跟他說話,卻又不知不自覺猶豫住。
白衣男子見她神情異常拘束,還以為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或是難言之隱,隻好主動走近些,問道:“這是不是你的包袱?”
落英抱緊阿貓,怯生生地回答:“嗯。”
此時,落英聞到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藥草香,香味使她心緒安寧,慢慢放下膽怯。想起結巴大叔說的話,落英便大膽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吃貓?”
“吃貓?”男子略顯驚訝,頓時又豁然大笑著說:“哦,你一定是聽集市上的人說的咯!”
“對,一位大叔告訴我的!”落英一邊回答一邊還用警惕的眼神仔細打量他。
男子覺得眼前這位小姑娘對自己還緊緊防備,就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道:“怎麼?你真覺得我是一個吃貓的人,如果那樣,我為什麼還會救你的貓呢?”
聽到他這番話,落英有些猶豫了,她低頭看了下懷中的點點,問道:“點點的傷口是你包紮的?”
男子微微一笑,點頭默許,看落英還是不太放心,他又說:“如果你不相信,現在就可以去我家看看,看到底,我是不是一個吃貓的怪人。”
聊了半天的話,落英這時才看清楚些,白衣男子勻稱的雙唇微微勾起,眉宇間透著一股孤傲的氣息,他的眼睛很大,大的似乎所有情感都沒辦法隱藏住,可偏偏又什麼都看不到。落英越看越心慌,不覺忘記防備地朝他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二人就一前一後來到‘楊柳岸’西邊的一座宅落前。落英歪著頭觀察老半天,才問道:“這座宅子這麼簡陋,連塊門匾都沒有,要是有朋友來找你怎麼敢進去呢?”
男子露出潔白的牙齒,心平氣和地微笑著說:“誰說門匾就一定要掛在門上,我家的門匾就是門口這兩棵大樹。”
“哦,原來如此!古有五柳先生,今有雙木高人,看來你做人還蠻低調的嘛!”聽到落英的誇讚,男子照舊微笑,鮮少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