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懸掛在九天之外的那輪驕陽,仿佛一頭口渴的金牛,一絲不苟地拚命啜吸地球上每一滴水分。路上的行人都麵露疲態,昏昏欲睡。敢在這種天氣出行的人,想必是有著極大的勇氣!
白夫人把下人們分調成兩組,一組在城南,一組在城北。兩組人整整找了一上午,幾乎把應天府的大街小巷都尋了個遍,把路上的行人商販亦問了個遍,也未覓得半分蹤影。
此時,一旁瘦弱精細的玲玉也忍不住猜想:“蘇姑姑,你說小姐會不會一氣之下跑出城了?”
夫人眉心一緊,慌忙解釋道:“不會的,落英雖然性格強勢,愛鬧騰,可做事也有自己的分寸,她不會做出讓父母心傷的事!”
聽了夫人的論駁,玲玉撇了撇嘴,神態顯然有些失落,心中不禁酸楚道:“有親娘就是好,這樣不識體統鐵石心腸的女兒她都要拚命護著!”
轉眼間,時間已過正午,路上行人漸少,不知不覺,二人已走到距李府不遠百米之處。
平日極少徒步出門的夫人,此時已顯出反常的疲累,玲玉不住地為她打傘搽汗,生怕太陽曬到她身上一毫厘,汗珠黏在她臉上半秒鍾!
看著夫人逐漸蒼白的嘴唇,玲玉關切道:“姑姑,你看起來太虛弱了,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喝杯茶吧!”
夫人搖搖頭,並欲停下腳步,她定了定深埋在眼瞼內的目光,主動貼緊那隻被玲玉挽住的胳膊,示意她繼續向前走。
玲玉深知拗不過夫人,便也沒再多言,隻好隨著她的步伐緊緊趕路。
可是,夫人的臉龐卻驀地抽搐一下,沒來由地,連她自己都以為是錯覺,繼而,耳根處也開始抽動,像是短暫的雷殛,又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啃咬,隻覺著隱約的刺痛感從耳根處陣陣穿過頭部,又迅速傳到脊椎,還沒來得及張口呼痛,便已雙目眩暈,四肢僵倒。
玲玉見夫人忽然從自己手臂中傾落,連忙抱住她,嚇得胸膛砰砰跳,她以為夫人隻是中暑了,便手忙腳亂地四處呼叫,想找人來幫忙,可偌大的街道上,此間竟一個人影都沒有!
毫無醫病常識的玲玉隻好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她將夫人放躺在路邊一處茂盛梧桐樹下的陰涼地後,便決定去李府敲門求助。
夫人這一暈,消息自然又傳遍了李家。
阿寶正在院裏的陰涼處搭狗窩,聽到前院突然人聲嘈雜時,也是一臉好奇,便將手中的正事放置一旁,慌忙跑去探個究竟。
李大人當朝輔政,尚未歸府,李夫人便要料理家中大小瑣事,經世多年,處理起這等危情來自是得心應手,波瀾不驚。
她安靜地坐在床榻邊照看蘇為雪,還傳了家駐郎中為她診病。阿寶站在母親身後,看著床上躺著無比虛弱的心上人的母親,心中不禁酸楚起來,他真的好想見到落英,以好朋友的身份問問她,為什麼要離家出走?為什麼傷心的時候不去找他?為什麼要這麼任性讓親人為自己擔心?
郎中找了一個又一個,府內的不行,便去城中的藥房又去找。可是,當所有的郎中陸續為白夫人切脈察望後,全都不約而同做了同一個動作--搖頭!
搖頭,即是世間最為坦誠的無能為力。
李夫人擔憂不已,一麵詢問郎中白夫人的病情,一邊又揪著手帕等待白老爺趕來。
阿寶看到夫人病地這般重,便攘動母親的肩膀說:“娘,我知道哪裏有醫生可以治好她的病!”